声响

半夜沐伊正坐在桌前整理草药笔记，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那声音带着水声，是从浴室方向传来的。

她停下笔，指尖顿在纸上。

王橹杰的伤明明只在脸上。

可按照她看的《异族疗愈录》里的记载，外敷内服的药水用了三天，早该能化出腿了。

可他这些天一直赖在浴缸里，连起身都不愿，今夜这声响，倒像是他在水里翻身时弄出来的。

沐伊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衫，往浴室走去。

经过陈浚铭的房间时，透过门缝看了眼，就见小孩踢开了被子，一只胳膊还搭在床沿外。

她轻轻推开门，脚步放得很轻。

陈浚铭睡得正熟，应该是在做什么甜甜的梦，嘴角还挂着点笑意。

她俯身，重新帮他盖好被子，碰了碰他的额头，才走了出去。

越靠近，越能听见浴室水里传来的闷响，夹杂着几分细微的闷哼。

她推开门时，正看见王橹杰靠在浴缸边缘，一手捂着小腹，鱼尾在水里胡乱拍打着。

脸上的伤被水珠浸透，露出的皮肤还泛着淡淡的红。

沐伊“你在闹什么？”

沐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橹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立马停下了动作，将手收了回去，重新摆出那副冷淡的模样。

王橹杰“关你什么事。”

他别过脸，避开沐伊的目光，鱼尾却悄悄往水下缩了缩。

沐伊走到浴缸边，目光落在他握着浴缸边泛白的指尖上。

方才那慌乱的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沐伊“你的伤只在脸上，按药水的效力...”

沐伊“两天前就能化出腿来，为什么到现在还拖着鱼尾？”

王橹杰被她直白的眼神看的身子僵了一下，手指攥得更紧了，却依旧嘴硬。

王橹杰“我乐意。”

王橹杰“人鱼化腿本来就费力气，我想养好了再化，不行吗？”

沐伊“是吗？”

沐伊俯身，目光扫过他捂着小腹的手。

沐伊“可我刚才听见你在水里咬牙。”

沐伊“倒像是化腿时用力过度，扯到了什么地方。”

这话一出，王橹杰的耳尖瞬间泛红，他猛地抬头瞪向沐伊，却没敢直视她的眼睛。

王橹杰“你在这少胡说了！我只是……”

王橹杰“只是觉得浴缸里舒服。”

说到后面时他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

沐伊看着他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小腹处的水面。

王橹杰像是被烫到一样往后缩，却还是慢了一步。

她的指尖分明触碰到了他小腹下方，有一处皮肤比别处更凉，甚至带着点细微的颤抖。

沐伊“你化腿时出了意外吧？”

沐伊“早点说出来，我才能调整药方。”

沐伊“你总这样拖着，难不成要一辈子都待在浴缸里？”

王橹杰的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说话。

沐伊见他不愿说，也没再逼问，只是转身取了瓶新配好的药水放在旁边。

沐伊“记得喝药。”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哼声，带着点别扭。

王橹杰“……知道了。”

沐伊的脚步顿了顿，嘴角染上笑意，轻轻关上了门。

头顶的灯光在眼前闪烁，这别扭的人鱼，倒比她想的要有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