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归一（续）

王橹杰的步伐并未因铁骸城的肃清而有丝毫停顿。他如同一位行走于人间的神祇，每一步都精准地丈量着空间的尺度，向着穆祉丞计算出的下一个坐标——位于大陆极北、被永冻冰川覆盖的“寒寂科研前哨”而去。那里，据穆祉丞探测，盘踞着一批利用“摇篮”残留技术进行禁忌实验、试图制造“完美生命体”的疯狂科学家及其私人武装，能量反应异常且极不稳定。

队伍紧随其后，如同忠诚的星环拱卫着恒星。连续的征战非但没有让他们疲惫，反而在一次次高效杀戮与“方舟”潜力的持续激发下，气势愈发凝练，眼神锐利如刚刚开刃的神兵。他们无需交流，精神链接中流淌着穆祉丞冰冷的战术指令与张函瑞温润而坚定的精神抚慰，行动间默契得如同一个整体。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永冻冰川边缘时，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地面的敌人，而是天空。

原本灰暗的天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三个巨大的、边缘闪烁着不祥紫黑色电光的空间漩涡，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天穹之上！从中散发出的，并非“摇篮”那种扭曲生命的污染气息，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冰冷、充满了纯粹掠夺与吞噬欲望的意志！

“警报！检测到高维空间入侵！能量特征未知！层级……超越‘摇篮’！”穆祉丞的银眸中数据流瞬间暴涨，甚至发出了过载的细微嗡鸣，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凝重，“根据残留信息库比对，疑似为游弋于维度间隙的‘虚空掠食者’！它们被‘摇篮’覆灭时散逸的大规模能量波动吸引而来！”

几乎在穆祉丞警报发出的同时，那三个空间漩涡中，探出了难以名状的巨大触须！那并非血肉，而是由纯粹的暗影与混乱能量构成，其上布满了不断开合、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吸盘。触须仅仅是探出部分，其庞大的体积就足以遮蔽小片天空，散发出的威压让下方永冻的冰川都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龟裂声！

“目标锁定！分析结构……无法完全解析！存在概念层面防御！”穆祉丞急速汇报，“物理攻击效果预计衰减87%以上！能量攻击可能被吸收或偏转！”

张函瑞的心象领域全力展开，试图进行精神干涉，但他的精神力在接触到那触须的瞬间，仿佛泥牛入海，甚至被反向吞噬了一部分！他的脸色一白，闷哼一声：“精神攻击无效！它们的意识……是混乱的集合体，无法理解，无法沟通，只有纯粹的‘饥饿’！”

其中一条最为粗壮的触须，似乎感知到了下方王橹杰一行人身上那磅礴的能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猛地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拍击而下！所过之处，空间都被撕裂出漆黑的裂痕！

刘耀文怒吼一声，能量臂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光芒，一拳向上轰去！足以轰塌山岳的震荡波撞击在触须上，却只让其微微一顿，表面的暗影能量涟漪般荡漾，便将绝大部分力量分散、吸收！

严浩翔的空间穿刺光芒闪过，却只在触须上留下了一道浅痕，转瞬便被蠕动的暗影修复！

攻击无效！甚至连阻碍都难以做到！

这超越认知的敌人，让所有队员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这是与“摇篮”截然不同的、更加原始、更加不可理喻的恐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王橹杰动了。

他没有后退，没有闪避，甚至没有去看那即将落下的、足以毁灭城市的恐怖触须。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那三个空间漩涡的核心，暗金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面对未知强敌的紧张，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囊括了宇宙生灭的冰冷。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复杂玄奥的规则符文。他的动作简单而直接，仿佛只是要拂去眼前的一粒尘埃。

然而，在他抬手的瞬间，以他为中心，一种难以言喻的“场”扩散开来。那不是能量场，不是精神场，而是……“规则真空场”！

在这个“场”的范围内，一切外来的、非本宇宙固有的规则与概念，被强行排斥、剥离、乃至……否定！

那拍击而下的巨大触须，在进入这个“场”的瞬间，其构成基础的“虚空能量”与“混乱概念”仿佛失去了存在的凭依，开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急速消融、崩解！触须发出了无声的、却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尖锐嘶鸣，它疯狂地扭动着，试图挣脱，但那“规则真空”的力量如同最彻底的净化，将其从最基础的层面瓦解！

不仅仅是这条触须，另外两条探出的触须，以及天穹上那三个巨大的空间漩涡，都在接触到这无形“场”的边缘时，开始剧烈扭曲、不稳定起来！漩涡的边缘变得模糊，内部的紫黑色电光疯狂闪烁，仿佛随时会崩溃！

“分析……目标存在性正在被‘否定’！”穆祉丞的银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疯狂地记录、分析着这超越他现有数据库理解范畴的现象，“橹杰……他在强行定义此区域的‘规则排他性’！”

张函瑞也震撼地看着这一幕，他的心象领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片区域仿佛变成了一个“绝对纯净”的领域，拒绝一切“外来者”的规则与存在！这是比他的精神干涉更加本质、更加霸道的力量！

王橹杰的脸色微微苍白了一瞬，维持这种程度的规则否定，对他同样是巨大的负担。但他暗金色的瞳孔依旧冰冷，抬起的右手五指，缓缓收拢。

随着他五指收拢，那“规则真空场”的范围骤然收缩、凝聚，如同一个无形的牢笼，将三条触须与三个空间漩涡的核心死死禁锢在内！

“抹除。”

他轻吐二字，声音不高，却如同最终的审判。

“场”内被禁锢的一切——触须、漩涡、乃至其中那充满了掠夺与饥饿的混乱意志——在刹那间，如同被最高温的火焰灼烧的纸张，从边缘开始，化为最细微的、失去了所有特性的基本粒子，然后彻底归于虚无，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天空，恢复了之前的灰暗。仿佛那三个足以带来末日威胁的“虚空掠食者”，从未出现过。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冰川。

所有队员，包括刘耀文、严浩翔这些身经百战的悍将，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那道缓缓放下右手、气息依旧平稳的身影。他们知道王橹杰很强，但从未想过，会强到这种地步！那已经不是力量的范畴，那是……神的权能！

穆祉丞深吸一口气，银眸中的震惊缓缓压下，转化为更加深邃的思索与计算。他开始尝试理解并建模王橹杰刚才所展现的力量。

张函瑞看着王橹杰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坚定。他知道，王橹杰走在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上，而他和穆祉丞，必须跟上。

王橹杰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撼，他暗金色的瞳孔转向穆祉丞，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威胁清除。继续原定目标。”

“……明白。”穆祉丞迅速调整状态，重新锁定了“寒寂科研前哨”的坐标。

队伍再次启程。但这一次，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队员们看向王橹杰的眼神中，除了以往的敬畏与忠诚，更多了一种近乎信仰的狂热与绝对的信服。他们清楚地认识到，他们追随的，是一位何等存在！

王橹杰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但他毫不在意。他只知道，通往最终秩序的道路上，任何阻碍，无论是来自地面，还是来自天外，无论是熟悉的敌人，还是未知的恐怖，都将在他的意志下，被彻底“否定”，归于“虚无”。

法则归一，而他，即是那执掌归一的……唯一意志！

寒寂科研前哨的结局，已然注定。而这场清理世界的最终战争，也因“虚空掠食者”的插曲，掀开了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冷酷无情的新篇章。王橹杰的暗金瞳孔，将继续注视并审判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直至……法则真正归一，秩序彻底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