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已经完全被这个细节镇住了。
她张着嘴,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他他他……他会做这种事?”
这完全颠覆了她对陆景行“冷血暴君”的认知。
白清浅继续加码,她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炫耀。
“他就是那种人。脾气又臭又硬,嘴上永远不肯说一句好听的,但会默默地做一些事。”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书房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男人的窘迫。
“就像家里的地暖,他发现我畏寒,就吩咐权叔把整个别墅的温度都调高了两度。
他什么都没说,还是我后来问权叔才知道的。”
这句话,半真半假。
地暖温度确实调高了,但那是她听到他心声后,自己暗示权叔的。
现在,她把这份功劳,不动声色地安回到了他的头上。
果然,陆景行的心声炸了。
【地暖?】
【对!我是想过!那天早上看她光着脚,我就想过!】
【她……她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权叔告诉她的?不对,我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根本没说出口!】
【她……她居然能猜到我的想法?】
【这个女人……她到底有多关注我?】
一瞬间,滔天的怒火和莫名的窃喜,像两股巨浪,在他心里疯狂对撞。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那个被他视为麻烦、视为敌人的女人,竟然把他隐藏在冰山下的,一丁点连他自己都快忘了的善意,全都精准地挖了出来。
这感觉……太奇怪了。
客厅里,苏蔓已经彻底被说服了。
她一屁股坐回沙发上,看着白清浅的眼神都变了。
“我的天……浅浅,你家这位,是教科书级别的口嫌体正直啊!”
她之前的担忧和愤怒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磕到了CP的兴奋。
“就是那种!外表冷得像冰山,内心骚得像火山的闷骚男!这种男人最带感了。”
白清浅被她夸张的形容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你别乱说。”
“我哪有乱说。”
苏蔓拍着大腿,“我懂了!我全懂了!他不是不爱你,他是不会爱。
这种男人,自尊心比天高,你得顺着毛摸,得给他台阶下。”
她凑到白清浅耳边,神神秘秘地传授经验。
“听我的,以后别跟他硬碰硬。
他发脾气的时候,你就示弱,你就撒娇,你看他能怎么办!他再生气,还能对你动手不成?”
白清清听着,脑海里却自动浮现出陆景行的心声。
【示弱?】
【撒娇?】
【她要是敢对我撒娇……】
【……】
【……我他妈好像还真没办法。】
白清浅差点笑出声来。
她强忍着笑意,对苏蔓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别给我出这些馊主意了。”
苏蔓见她神情放松,也彻底放下心来。
“这哪是馊主意,这是御夫之术!”她看了一眼时间,“不行,我得走了,晚上还有个局。你自己保重,记住我的话,对付那种男人,柔能克刚!”
送走了苏蔓,白清浅回到客厅。
整个空间又恢复了安静。
她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红茶,慢慢喝了一口。
楼上书房的门,依旧只开着一条缝。
那个男人,还站在门后。
白清浅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灼热,复杂,带着一丝她从未感受过的情绪。
她没有抬头,只是静静地坐着,翻开了自己的书。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书房门后。
陆景行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心脏还在狂跳。
那个叫苏蔓的女人说的每一句话,白清浅的每一个回答,都清晰地刻在他脑子里。
脚冷……地暖……
他真的做过吗?
他好像真的想过。
所以,她不是在撒谎,她只是……看穿了他。
看穿了他坚硬外壳下,那一瞬间的动摇。
【她居然跟她朋友这么说我……】
【口嫌体正直?】
【闷骚?】
这些乱七八糟的词,让他一阵头皮发麻。
可诡异的是,他竟然不觉得愤怒。
反而有一种……被理解,被看穿之后的,奇异的羞耻和满足感。
他站了很久,直到腿都有些麻了。
他才缓缓直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内线电话。
电话接通了。
他清了清嗓子,用尽毕生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平时一样冷漠,不带任何情绪。
“权叔。”
“是我。”
“……去检查一下,别墅的地暖,温度是不是够了。”
“……太太畏寒。”
挂断电话,陆景行将自己重重地摔进老板椅里。
他抬手,捂住了自己滚烫的脸。
完了。
那个女人,好像真的找到对付他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