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的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主楼大厅里空荡荡的,空气里有股奇怪的味道,让陆景行很不舒服。他握着白清浅的手,只想立刻带她离开这里。
白清浅却突然停下脚步。
陆景行不解地回头,只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景行,这里太闷了,”白清浅轻声说,“我们去外面走走。”
陆景行皱眉,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但看着白清浅平静的眼睛,他心里的烦躁莫名地平复了些。
他最终还是点了头:“好。”
两人没有走向大门,而是从侧门进了后花园。
室外微凉的空气让陆景行松了口气。
白清浅拉着他,不紧不慢地朝着花园深处的一片玫瑰园走去。
即使是初秋,那些深红色的玫瑰依然开着。
陆景行的脚步在玫瑰园前猛地停住,身体瞬间僵硬。
是玫瑰,他母亲最喜欢的花。
痛苦的回忆涌上脑海,他仿佛看见了母亲的身影,然后画面一转,就是她从高楼坠落的场景。
白清浅听见了他心里的痛苦,她停下脚步,看着那些玫瑰,平静地开口:“这里的玫瑰开得真好。”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花瓣:“是伯爵夫人喜欢的品种吧?”
陆景行猛地转头看她,眼中满是震惊。她怎么会知道?这种事,连网上都查不到。
他心里的惊疑和混乱还没理清,一个苍老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大少爷,白小姐。”
福叔佝偻着身子快步走来,额头上全是汗。他刚从主楼跑出来,气息不匀。
他不敢看白清浅,只对陆景行弯腰:“老爷的车已经备好了,就在前门。”
他只想立刻把这两人送走,尤其是白清浅。
陆景行正心烦意乱,便拉着白清浅想走:“我们……”
“福叔。”白清浅却打断了他。
她转过身,正眼看向惊慌的老管家:“藏书阁里灰尘真大,呛得人难受。”
福叔身体一抖,勉强挤出个笑:“老宅子,很久没人打理了,让白小姐见笑了。”
白清浅向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他躲闪的眼睛:“尤其是三楼角落里的书,都发霉了。”
福叔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没了。
“那本书的味道,您闻着不难受吗?”白清浅的语气很轻,眼神却很锐利。
那本书,她果然看见了。
福叔瞳孔猛地收缩,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张了张嘴,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他的否认苍白无力,见了鬼似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陆景行察觉到气氛不对,皱眉看向福叔:“福叔,你怎么了?”
福叔抖得更厉害了,不敢看陆景行,更不敢看白清浅。
白清浅却笑了,她转向陆景行,语气温柔:“景行,你先去车里等我一下好吗?我想和福叔单独聊几句,关于……伯母的一些事。”
陆景行看看她,又看看魂不守舍的福叔,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松开她的手:“我在车上等你。”
说完,他深深看了一眼福叔,转身朝前院走去。
玫瑰园里只剩下白清浅和福叔。
陆景行的身影一消失,福叔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他看着白清浅,眼神里满是恐惧,仿佛在看一个恶鬼。
“你……你到底是谁?”他声音嘶哑地问。
白清浅没回答,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一片冰冷:“福叔,你在陆家多久了?”
福叔下意识地回答:“从……从老爷还没结婚的时候,我就在。”
“那就是说,伯爵夫人的事,你都知道。”白清浅用的是陈述句。
福叔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白清浅向前逼近一步:“玉佩的代价,您比我更清楚。”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陆景行不会想重蹈覆辙。”
“覆辙”两个字,像一道雷劈在福叔脑子里。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白清浅,眼睛里布满血丝。
那个血腥的雨夜仿佛就在眼前。
“不……不……”他喃喃自语,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对老爷的忠诚,在那个“诅咒”面前,根本不堪一击。陆家已经死了一个女主人,不能再死一个大少爷!
白清浅看着他彻底崩溃的样子,知道时机到了。
“福叔,陆景行现在很危险。”
“陆景尧已经拿到了另一半‘钥匙’,他随时可以催动玉佩里的东西。”
“今天在路上,我们差点就死了。”
福叔的眼睛猛地瞪大:“你说什么?”
“那块玉,是陆景行的‘命门’,对吗?”白清浅的每个字都像锥子,扎在福叔的心上。
福叔彻底崩溃了。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是……是命门……”他仰起头,老泪纵横,“那不是守护,那是诅咒,是诅咒啊?”
他用拳头捶打着地面。
白清浅蹲下身,与他平视:“告诉我,当年伯爵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福叔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绝望。
“不是自杀……”他颤抖着,一字一句地挤出那个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夫人她……不是自杀……”
“大少爷出生的那天,玉佩里的恶念突然失控,想要吞噬刚出生的少爷的魂魄!”
白清浅心脏一紧,屏住呼吸。
“是夫人……是夫人发现了。”
“她为了保护大少爷,用自己的魂魄,强行压制了玉佩的恶念。”福叔的声音凄厉。
“她不是跳楼死的。”
“她是在压制恶念的过程中,魂魄被玉佩……活活耗尽了。”
“从楼上掉下来的,只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空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