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别墅客厅没开灯，只有茶几上的玉佩散发着绿光。
空气冰冷。
陆景行站在窗前，身影被拉得很长，一动不动。
白清浅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他的身体僵硬紧绷。
“陈默快到了。”她把脸贴在他背上。
陆景行没有回头，声音很低。
“清浅，一个人能恨自己的母亲到什么地步？”
白清浅心里一紧，不知道怎么回答。
“会恨到……用她的死来铺路吗？”陆景行的声音带着颤抖。
门铃声响了。
陈默提着一个金属手提箱走进来，脸色阴沉。
他看到陆景行，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东西呢？”陆景行转身，眼里的红血丝让陈默心惊。
陈默打开手提箱，拿出一个加密硬盘和一台特制笔记本电脑。
“陆总。”陈默的声音很低，“这是从老宅藏书阁的备用线路里找到的。”
“老爷子当年销毁了所有监控记录，但他不知道，藏书阁的设计师，给我留了后门。”
陆景行盯着那个硬盘。
白清浅握住他的手，一片冰凉。
陈默按下了播放键。
屏幕亮起，画面模糊，有雪花点。
日期是二十年前。
镜头对着藏书阁的旋转楼梯。
一个穿素色长裙的女人出现，是陆景行的母亲。
她比记忆里憔悴，但依然温婉。
她像是在等人。
很快，一个少年跑了进来，是十几岁的陆景尧。
陆景行的呼吸停了。
他死死盯着屏幕，指甲掐进了白清浅的手背。
屏幕里，陆母看到陆景尧，脸上带着哀求。
她护着怀里的东西，正是那枚墨绿色玉佩。
“景尧，听妈说，这个不能给你。”
少年陆景尧的脸因嫉妒而扭曲，他指着玉佩，声音尖利。
“凭什么？”
“凭什么好东西都是大哥的，我也是你儿子。”
陆母摇着头，流下眼泪。
“这不是好东西……这是催命符。”
“你大哥他……他需要这个保命！你不能抢。”
“我不管。”
少年陆景尧扑上去抢玉佩。
“那是我的！妈，你不能只给大哥。”
“景尧，放手！”
陆母惊恐地尖叫，死死护住玉佩。
“你会害死他的！”
两人在楼梯口撕扯起来。
少年陆景尧红着眼，用尽力气去掰母亲的手指。
争执中，他猛地一推。
陆母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她的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儿子。
然后，她从旋转楼梯的栏杆边坠落。
画面里，只剩下少年陆景尧惊慌的脸。
他看着楼下，手里紧紧攥着抢来的玉佩。
视频到此结束。
客厅里一片死寂。
陆景行全身剧烈地发抖。
他看着定格的画面，看着少年陆景尧那张脸。
不是自杀。
不是意外。
是他。
是他的亲弟弟，为了抢玉佩，亲手把母亲推下了楼。
二十年。
他为此折磨了自己二十年。
他以为是自己害死了母亲。
这个念头，啃噬了他整个青春。
原来，全是假的。
真相如此肮脏，如此可笑。
喉咙一甜。
“噗”
陆景行猛地喷出一口血，溅在地板上。
“景行！”
白清浅和陈默同时惊呼。
白清浅立刻扶住他，眼泪掉了下来。
陆景行却像感觉不到痛。
他推开白清浅，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那张他看了二十多年的脸，此刻变得无比陌生。
一股恨意从他胸腔炸开。
“陆！景！尧！”
他嘶吼出声，声音里满是痛苦和杀意。
他一拳砸在茶几上。
砰！
钢化玻璃碎裂，玻璃渣混着血溅开。
……
陆家别院。
陆景尧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自从在家族会议上被玉佩反噬，他的精神一直不稳定。
脑子里总有奇怪的声音。
“你，不够格。”
那个声音反复回响。
忽然，他心口一痛，一股寒意传遍全身。
眼前的房间开始扭曲，变成了二十年前的藏书阁。
母亲倒在血泊里，睁着眼睛看着他。
“不……不是我。”
陆景尧惊恐地尖叫，连连后退。
“是你自己掉下去的！不关我的事。”
白清浅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是吗？”
“你抢走玉佩，看着她坠落，然后伪造了现场。”
“你告诉所有人，她是为你大哥的病绝望自杀。”
“陆景尧，你真会演。”
“不！你胡说！你是谁！滚出去！”
陆景尧抱着头撞墙。
但那声音还在继续。
“你以为玉佩是你的机缘？你只是被它玩弄的傀儡！”
白清浅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二十年前的血债，该还了。”
话音落下，陆景尧强行压抑的恐惧和罪恶感被瞬间引爆，淹没了他。
“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蜷缩在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是我……是我推了她……”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玉佩……”
“别过来……妈……别过来……”
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彻底疯了。
门外的保镖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这骇人的一幕。
……
别墅客厅。
茶几上的玉佩光芒一闪，恢复了平静。
白清浅收回手，脸色有些苍白。
她走到陆景行身边，用纸巾擦他手上的血和玻璃碎渣。
他的手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脸上的痛苦和狂怒，转为一片死寂。
他抬起头看向陈默。
那个眼神，让陈默都感到一阵寒意。
“报警。”
陆景行的声音沙哑，但每个字都带着冰冷。
“以蓄意谋杀罪，起诉陆景尧。”
陈默身体一震。
“陆总，这样一来，陆家的丑闻就……”
“我不在乎。”
陆景行打断他，站起身。
他看着陈默，上位者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凝滞了。
“告诉老爷子，我不会再顾及任何情面。”
“他当年能压下去一次，是包庇。”
“现在，我要让真相，晒在太阳底下。”
“我母亲的命，必须用陆景尧的命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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