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礼泰的笑声在演武场上空回荡，带着金石般的铿锵，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舒杳站在他身侧，能清晰地感受到周遭禁军将士投来的、混杂着敬畏与好奇的目光。她知道，经此一遭，她与四皇子礼泰“关系匪浅”的传闻，将不再是流言，而是几乎坐实的事实。

“怎么，吓到了？”礼泰笑罢，侧头看她，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想找出任何一丝恐惧或退缩。

舒杳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强迫自己挺直背脊，目光平静地迎向他：“殿下威仪，臣女初见，确有震撼。”她顿了顿，话锋微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只是，此处毕竟是军中重地，臣女一介女流，久留恐有不便，亦恐惹人非议，损及殿下清誉。”

她以退为进，既承认了他的“威仪”，又点明了自己的处境和可能带来的麻烦，将选择权巧妙地抛回给他。

礼泰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浓的兴趣。他见过的女子，要么对他畏如虎狼，要么趋之若鹜，像舒杳这样，明明手腕还残留着他攥过的红痕，却能迅速冷静下来，甚至反过来用“清誉”来提醒他的，还是第一个。

“清誉？”礼泰嗤笑，却也没再强留，“本王行事，何须在意那些腐儒口舌？罢了，送你回去。”他虽这样说，却并未再伸手拉她，只是负手走在前面，步伐依旧阔大，却稍稍放缓了些，似乎是在迁就她的步速。

这一路，比来时更引人注目。四皇子礼泰亲自护送韦家小姐离开演武场，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飞遍宫廷各个角落。

回到甘露殿，韦贵妃早已得了消息，屏退左右，拉着舒杳的手细细打量，见她除了脸色有些微苍白，并无其他不妥，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蹙起柳眉：“礼泰这孩子，行事也太过孟浪！竟将你带去那种地方！”

舒杳接过宫女递上的安神茶，轻轻啜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才感觉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许。“姑母，四殿下虽是强势，但此举……也未尝不是一种表态。”她冷静分析，“他是在向所有人，尤其是向九殿下表明，他对我的势在必得。我们韦家，如今在他眼中，分量不轻。”

韦贵妃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礼泰性子虽急，但绝非无的放矢之人。他如此高调，一是看中你，二也是看中你身后可能带来的助力，以及……那本账册能牵扯出的力量。”她叹了口气，“只是，如此一来，便将你放在了风口浪尖。礼治那边……”

“九殿下方才邀我去了藏书阁。”舒杳将方才与礼治探讨金石录的事情简单说了，“九殿下温文尔雅，待人尊重，与四殿下截然不同。”

“一个如火，一个如水。”韦贵妃眸光深邃，“火能取暖，亦能焚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杳儿，你需得明白，在这宫里，尤其是在没有中宫皇后震慑的情况下，每一位得势的皇子，其母族、其背后的势力，都可能掀起惊涛骇浪。你如今被卷入礼治和礼泰之间，他们二人……圣心虽未明，但皆是有望问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