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轻轻摇曳,在孟间线条硬朗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寝殿内弥漫着情欲过后特有的、甜腻而慵倦的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那是孟间身上独有的味道。
安柏像一只被暴风雨摧折过的蝶,无力地蜷缩在凌乱的锦被间。墨色长发汗湿地黏在额际和颈侧,眼尾的红晕未褪,唇瓣微肿,上面还残留着被激烈亲吻啃噬过的痕迹。原本素白的肌肤上,此刻布满了暧昧的绯色印记,从锁骨一路蔓延至被薄被半遮的腰腹,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疯狂与掠夺。
他闭着眼,长睫却不住地轻颤,呼吸尚未完全平复,带着细微的抽噎。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酸痛与不适,尤其是难以启齿的地方,那被强行闯入、反复征伐的感觉依然鲜明,火辣辣地提醒着他方才经历了怎样一场单方面的“惩罚”。灭顶的羞耻感后知后觉地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想将自己藏起来,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
孟间支起身,目光沉静地落在安柏身上,那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属于自己的、刚刚被打上深刻烙印的所有物。他伸出手,指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丝事后的慵懒,轻轻拂开安柏颊边汗湿的发丝,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与之前的暴烈判若两人。
可这温柔,却让安柏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感受到他的颤抖,孟间的手顿了顿,随即缓缓下滑,用指背摩挲着安柏颈侧一个清晰的吻痕,那里肌肤细嫩,微微泛着紫红。他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所过之处,激起安柏皮肤一阵细密的战栗。
“怕了?”孟间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满室的沉寂。不是质问,更像是一种带着餍足后的玩味确认。
安柏紧闭着眼,不肯睁开,也不肯回答。他怕一开口,泄露的不是恐惧,而是更复杂的、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绪。
见他不语,孟间也不强迫,只是俯下身,温热的唇代替了手指,再次贴上那个痕迹,不轻不重地吮吻了一下,听到安柏抑制不住的、细微的抽气声,他才满意地退开。
“记住这感觉,安柏。”孟间的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廓,气息灼热,“记住是谁给你的。”他的话语很轻,却带着千钧之重,字字敲在安柏的心上,“你的喜怒哀乐,你的颤抖哭泣,都只能因为我。”
说完,他掀被起身,高大的身躯在烛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安柏完全笼罩。他随意披上一件玄色寝衣,衣带未系,露出精壮的胸膛,上面甚至有几道安柏情急之下留下的浅浅红痕。
孟间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回到榻边。他半扶起软绵绵的安柏,将杯沿凑到他唇边。“喝点水。”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安柏确实渴得厉害,喉咙干涩发疼。他就着孟间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温水,温热的水流划过喉咙,稍稍缓解了不适。他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异常脆弱。
喂完水,孟间并未立刻放开他,而是就着这个半抱的姿势,让安柏靠在自己怀里。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安柏光滑却布满痕迹的背脊,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无声地宣告所有权。
“秦远之,”孟间忽然开口,声音平淡,却让安柏的身体瞬间僵硬,“他护不住你,也配不上你多看一眼。”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安柏的发顶,语气听不出喜怒,“从今往后,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孤一人。明白吗?”
安柏依旧沉默。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难言。他知道,这不是商量,而是最终的通牒。在孟间绝对的力量和占有欲面前,他所有的挣扎、那一点点不合时宜的牵挂,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孟间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要的只是服从,是彻底的掌控。他感受着怀中之人的温顺,哪怕是强装出来的或是无力反抗的,眼底的风暴终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黑暗的满足。
他将安柏重新放回榻上,为他掖好被角,动作细致得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然后,他自己也躺了下来,手臂强势地穿过安柏颈下,将人牢牢圈进自己怀里,让安柏的背脊紧贴着自己的胸膛,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睡吧。”孟间闭上眼,声音带着倦意,却依旧不减威严,“今夜之后,若再让孤发现你为他失神……”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尽,但威胁的意味在寂静中弥漫开来,比说出口更令人心悸。
安柏僵在孟间滚烫的怀抱里,身后传来的心跳声沉稳有力,一声声敲击着他的耳膜。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意识逐渐模糊,但精神却紧绷着,无法真正放松。
殿内烛火渐弱,最终“噗”地一声熄灭,只剩窗外朦胧的月光渗入,勾勒出榻上相拥,或者说是禁锢的身影。安柏在黑暗中睁着眼,望着虚空,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水的湿润和孟间的气息,而身体深处那隐秘的胀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已是笼中鸟,翅羽被折断,再也飞不出这片由孟间一手掌控的天地。
夜色渐深,秦府内一片寂静,唯有书房窗纸上映出的烛火,随着夜风轻轻摇曳。
秦远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院落的。兄长最后那几句似是警告又似是承诺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搅得他心神不宁。晚膳时兄长的神色已恢复如常,依旧是那个威严、沉稳的秦家家主,仿佛午后书房那段近乎失控的对峙与那个蜻蜓点水却烙入心底的吻,都只是他惊惧之下产生的幻觉。
婢女伺候他梳洗后便退下了。秦远之躺在床榻上,却毫无睡意。身体的疲惫抵不过精神的亢奋与混乱。他闭上眼,眼前浮现的便是兄长逼近时深邃如渊的眼眸,感受到的是捏住他下颌的力道和唇上那一触即分的、带着清冽墨香的微凉触感。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别再看他了。你的眼睛,该看着前方,看着……该看的路。”
“否则,我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让你‘静心’。”
兄长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他不敢深想的痛楚与占有欲。这与他认知中一贯冷静克制的兄长判若两人。秦远之的心跳再次失控地加速,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向下腹涌去,带来一阵羞耻的战栗。他猛地将脸埋入锦被中,试图驱散这荒唐的、悖德的反应,却只是让兄长的气息在想象中更加清晰。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门外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停在了他的房门口。秦远之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屏住了。是兄长?他来了?他来做什么?是后悔白日的冲动,前来警告?还是……?
门被轻轻推开,没有询问,没有迟疑。一道高大的身影携着夜间的微凉气息,无声无息地步入室内,反手合上了门扉。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和廊下未熄的灯笼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秦远之看清了来人的轮廓——正是秦江远。
秦远之吓得立刻闭眼装睡,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如有实质,落在他的脸上,久久不曾移动。室内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他生怕这声音会暴露他的清醒。
良久,他感觉到床榻边微微下陷,秦江远坐了下来。没有点灯,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坐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秦远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感觉到兄长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发,动作带着一种与他白日强势截然不同的、近乎温柔的珍视,但这份温柔之下,是更令人心悸的掌控力。
“我知道你醒着。”秦江远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低沉而平静,没有了白日的怒意,却更添几分深不可测。
秦远之睫毛微颤,知道无法再伪装下去,只得缓缓睁开眼,对上了兄长在暗夜中依旧锐利的目光。他张了张嘴,想唤一声“兄长”,却发觉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江远俯下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的手指再次抚上秦远之的脸颊,沿着颌线滑到颈侧,感受着那薄薄皮肤下急促的脉搏。
“怕我吗?”秦江远问,指腹摩挲着秦远之敏感的耳后。
秦远之想点头,又想摇头,最终只是僵硬地躺着。怕,自然是怕的,怕兄长的威严,怕这超出常伦的亲密,更怕自己心底那丝不该有的、因这亲密而悄然滋生的悸动。
“怕就记住这感觉。”秦江远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记住,是谁能让你这样。你的恐惧,你的心跳,都只能因为我。”
话语未落,一个不同于白日那般浅尝辄止的吻落了下来。这个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和一种压抑已久的、深沉的渴望,撬开了秦远之因惊愕而微张的唇齿,深入、纠缠,掠夺着他胸腔内本就稀薄的空气。秦远之脑中一片空白,推拒的手抵在秦江远坚实的胸膛上,却如同蚍蜉撼树,很快便在那炽热的侵袭下软了力道。
意乱情迷间,他感觉到兄长的手探入了他的寝衣,微带薄茧的掌心熨帖在他腰侧的肌肤上,激起一阵剧烈的战栗。那触碰带着惩罚的意味,却又流连忘返,仿佛在丈量、在确认属于自己的领地。
“呜……”秦远之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是抗拒,也是沉沦的开端。
秦江远稍稍退开,在极近的距离凝视着身下之人泛着水光的眼眸和红肿的唇瓣,眼底翻涌着浓重的暗色。“现在,还想着水榭里的人吗?”他的拇指用力擦过秦远之的下唇,语气危险。
秦远之慌乱地摇头,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眼角。此时此刻,他的所有感官都被眼前这个男人占据,再无暇他顾。
看到他的泪水,秦江远动作一顿,眼底的风暴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掺杂着怜惜与更深刻占有欲的情绪。他低下头,极轻地吻去那点咸湿,然后沿着泪痕一路向下,再次封缄了那双颤抖的唇,只是这次的吻,少了几分掠夺,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烙印意味。
夜还很长,秦江远用他的方式,将“静心”二字,连同他不容置疑的占有,一寸寸刻入秦远之的骨血之中。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映照着榻上纠缠的身影,以及秦远之在兄长带来的、令人窒息却又无法挣脱的浪潮中,逐渐模糊的意识与彻底沦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