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落满庭院时,张桂源正帮张函瑞整理画架。玻璃窗上凝着薄霜,他用指尖画了个小小的太阳,转头就看见张函瑞捧着相册走过来,头发上沾着点雪沫,像落了层细碎的糖。
“你看这张,”张函瑞翻开相册中间那页,照片里是二十年前的老巷天台,两个年轻身影并肩坐着,身后是漫天晚霞,“当年你还说,要把每一次晚霞都拍下来存着。”
张桂源凑过去,指尖拂过泛黄的照片边缘,笑出了眼角的细纹:“可不是嘛,后来存了三大本相册,还不如你画的速写本生动。”他想起去年搬家时,翻出的那箱速写本——从少年时歪歪扭扭的太阳涂鸦,到中年时细致勾勒的庭院槐树,每一页都记着他们的日子,纸页间还留着淡淡的铅笔香。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张函瑞突然提议:“去老巷看看吧?说不定便利店老板娘还在。”
两人裹上厚外套,踩着积雪往老巷走。石板路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槐树枝干更粗壮了,枝头积着雪,像披了件白棉袄。便利店的暖黄灯光从玻璃窗透出来,老板娘正坐在柜台后织毛衣,抬头看见他们,立刻笑着迎出来:“哟,是你们俩!好些日子没来了。”
“阿姨,我们来看看老巷子。”张桂源笑着递上带来的点心,“您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老板娘拉着他们坐下,给两人倒了杯热姜茶,“还记得你们年轻时,总蹲在门口吃冰棍,现在都成了老伙计啦。”她指了指墙上的照片,那是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张桂源和张函瑞,正举着草莓冰棍对着镜头笑,旁边还站着年轻的老板娘。
“这照片我们都留了三十年了。”老板娘感叹道,“看着你们从青涩少年,到现在互相搀扶着走,真好。”
从便利店出来,雪已经小了。两人走到老槐树下,张函瑞突然握住张桂源的手,他的手有些凉,却依旧紧紧攥着,像握住了一辈子的时光。“当年在这棵树下,你第一次递薄荷糖给我。”
“你还在我手腕上画了个太阳。”张桂源接话,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虽已有些磨损,却依旧闪着光,“后来我总在想,要是那天没蹲在这儿拆冰棍,是不是就错过了你。”
张函瑞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温柔得像当年的夏夜晚风:“不会的,就算那天错过了,我们也会在别的地方遇见。”他抬头看向天空,雪停了,天边透出点淡淡的粉,像极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晚霞,“你看,连晚霞都在等我们。”
两人并肩坐在槐树下的小马扎上——这是他们去年特意送来的,就像当年张桂源总提前摆好的那样。张函瑞从口袋里掏出支铅笔,在张桂源的手腕上轻轻画了个太阳,笔尖划过皮肤时,带着熟悉的痒意。
“还是当年的手艺。”张桂源笑着,把他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暖着。
暮色渐浓,巷子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暖黄的光落在他们身上。张函瑞靠在张桂源的肩头,轻声说:“张桂源,这辈子跟你在一起,我没后悔过。”
“我也是。”张桂源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里满是岁月沉淀的温柔,“函瑞,从第一次在巷口说想跟你一起看晚霞,到现在想跟你一起看每一场雪,我对你的爱,从来没变过。”
雪又开始下了,轻柔地落在他们的发间,染白了鬓角。老槐树静静矗立,见证着两个少年从青涩到白头,从夏夜晚风里的初遇到雪落肩头的相守。
张函瑞抬头,看着张桂源的眼睛,那里依旧映着自己的影子,像当年那样明亮。他轻声说:“张桂源,明天还来这儿看晚霞好不好?”
“好。”张桂源握紧他的手,“以后的每一天,都来。”
岁月漫长,爱意不朽。他们的故事,从“那天说爱你”开始,到“余生都爱你”结束——往后的每一个清晨与黄昏,每一场晚霞与落雪,他们都会牵着彼此的手,把“爱你”这两个字,写满剩下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