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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当归

她年若归

重得化不开的药味,像是无数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我的口鼻,将我从混沌的昏沉中拖拽出来。我费力地睁开眼,目之所及,是一片陌生的苍白天花板——这是镇塘城老城区深处,一间由民房改造的“临时医馆”,四壁斑驳,空气中除了药味,还夹杂着租界飘来的、若有似无的洋烟气味。身下的床榻是硬邦邦的木板拼接而成,盖在身上的被褥却带着一股阳光和皂角的清香,那是独属于苏青棠的味道。

可这熟悉的味道,却被房间里无孔不入的苦涩药气侵蚀得所剩无几。我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床边矮几上那一碗已经凉透的黑色药汁,碗沿还凝着几颗药渣——那是青棠托人从城南同仁堂求来的方子,据说能“吊住元气”,可我知道,这不过是饮鸩止渴。伤口在嘶吼,骨头在悲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我的肺叶里搅动——那是徐州会战最后一役,一枚日军手雷的弹片,至今还嵌在离心脏不足三寸的地方。

我不想死在这里。

这个念头如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绪。我不想在这样一间充满了死亡气息、连她的味道都快要被吞噬殆尽的房间里,迎来我生命的终结。我想回到“海棠白”,回到那个有她在的地方,哪怕只是最后一眼。

“棠棠……”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干涩又难听。

守在床边打盹的身影猛地一颤,那头标志性的银白长发如月光般倾泻而下。苏青棠抬起头,那双总是含着几分慵懒与通透的眸子此刻布满了红血丝,眼下是掩不住的青黑。她见我醒来,眼中先是迸发出一阵狂喜,随即又被浓浓的担忧覆盖——她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粗粮饼,那是她为了省钱给我买药,自己一天的口粮。

“你醒了?”她俯下身,声音又轻又柔,生怕惊扰了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她的指尖冰凉,带着熬了一夜药的水汽,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我的额头。

我摇了摇头,用尽力气抓住她冰凉的手,那只手上还残留着熬药的草木气息。我看着她憔悴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她才二十三岁,本该是在租界舞厅里穿着最新款洋装、被绅士们众星捧月的年纪,却因为我,困在这乱世的泥沼里,守着一个将死之人。

“叹什么气,”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想为我掖好被角,那床薄被上还打着几个拙劣的补丁,是她熬夜一针一线缝的,“拉我起来,我不要在这了。”

她的动作一顿,随即柔声劝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陈大夫说要静养。怎么了,是在这里待着太闷了吗?”陈大夫是老城最后一位还肯接她这种“穷病号”的中医,诊费是她偷偷当了自己唯一一件金耳坠换来的。

我再次摇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要去你的酒馆。”

那里,才是我们的地方。那里有我们五年光阴里心照不宣的默契,有她为我温的每一壶“女儿红”,有我凝望她背影的每一个黄昏。若结局注定,我希望是在那里,而不是这冰冷的囚笼——至少,那里有她的酒,有她的笑,有属于我们的、短暂却炽热的时光。

苏青棠凝视着我,眼中的担忧与我的固执对峙了数秒。她似乎从我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那份坚持让她无法拒绝。她略微思索后,终是点了点头,叹息着妥协:“也好,换个环境或许能让你心情好些。”她扶我起身时,我清晰地听到她腰间那枚旧怀表的滴答声——那是她父亲留下的遗物,早就停了,她却一直戴着,说“这样才有时间的念想”。

她不再多言,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厚实的羊绒披风——那是我去年冬天用最后一笔抚恤金给她买的,她一直舍不得穿,只在最冷的天里才会披一下。她小心翼翼地将我从床上扶起,当我的双脚触地时,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袭来,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她立刻用自己纤瘦的肩膀撑住了我大半的重量,那股熟悉的、清冷的体香混杂着她身上的皂角味,终于盖过了那令人作呕的药味,让我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安宁。

她将厚厚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然后将我小心翼翼地扶上了早已等在门外的黄包车——那是她跟车行老板好说歹说,才以双倍价钱租来的,只为了让我少受些颠簸之苦。

车轮“咕噜咕噜”地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我掀开车帘一角,望向窗外。曾经繁华热闹的镇塘城,如今也透着一股萧索。街道上行人寥寥,店铺大多关着门,只有风卷着几片枯叶,在寂寥的街上打着旋。战争的阴影,终究还是笼罩了这片我曾倾尽所有守护的土地——远处租界的钟楼传来沉闷的报时声,提醒着我们,民国二十六年的深秋,真的很冷。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我冰冷的手背,我回头,对上苏青棠写满关切的眼眸。

“烬凰,等到了酒馆,你想做什么呢?”她轻声问,试图用话语驱散这沉闷的空气,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努力地传递着一丝暖意。她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指尖却因为长期劳作,生出了薄薄的茧子。

我想做什么?我想看你穿着那件海棠红的旗袍,在柜台后懒懒地拨着算盘;我想坐在角落的老位置,看你为我斟满那只专属的青瓷杯;我想……我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多到一辈子都做不完。

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片苦涩。我缓缓放下车帘,遮住了窗外灰败的景象,也遮住了我眼底最后一点光。

“我不知道,”我的眼神黯淡下去,“我只知道我不想待在这里。”

她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没有再追问。黄包车在“海棠白”酒馆那熟悉的门前停下。她先下了车,然后转身,朝我伸出手。她的掌心因为常年握酒坛和算盘,带着一层薄薄的糙感,却异常温暖。

“没关系,”她冲我温柔一笑,努力营造出轻松的氛围,仿佛我们只是像往常一样,我来喝酒,她来招待,“到了酒馆就像在家一样,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家”……这个字眼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入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我握住她的手,任由她将我扶下黄包车,扶进这间承载了我们所有过往的酒馆。

一楼空无一人,桌椅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整齐地摆放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熟悉得让我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没有在一楼停留,径直将我扶上了二楼那间专属于我的雅间。楼梯有些陡,她扶着我,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里的一切都和我离开前一模一样,窗边的软榻,桌上的棋盘,甚至连我上次随手放在窗台上的那本《孙子兵法》,都还停留在原来的位置——那是我受伤前,还在研究的兵法,想着或许哪天还能为家国出一份力。

她将我扶到椅子上坐好,我靠着椅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胸口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我看着她忙前忙后,为我倒了杯温水,又拿来一个软枕垫在我身后——那软枕里塞的是晒干的菊花,是她特意为我准备的,说“闻着能静心”。

“棠棠,”我开口,声音依旧虚弱,“我想喝酒。”

她的动作猛地一僵,转过身来,秀眉担忧地蹙起:“陈大夫说你现在的身体不能沾酒……”她的目光扫过我胸前那处隐隐渗血的纱布,里面的伤口,是她日日夜夜用草药一点点敷着的。

她的目光里满是挣扎和不赞同,可对上我近乎恳求的眼神,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她还是败下阵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干净的酒杯,放在我面前,带着最后的坚持妥协道:“就喝一口,好不好?”

我看着那只晶莹剔透的杯子,摇了摇头:“我想喝你亲手酿的酒。”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读不懂,有痛惜,有无奈,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决绝的悲伤。她没有再劝,只是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她转身下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雅间的门没有关严,我能看到她下楼时那如雪的白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像一捧抓不住的月光。

苏青棠一步步走下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知道萧烬凰想要什么。那不是酒,而是一场体面的告别。

她不能拒绝。在前世,她就是因为太多的顾虑和胆怯,连最后送她一程的机会都错过了。当她从别人口中得知萧烬凰在乱葬岗被发现时,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那身她亲手缝补的军装,早已被血浸透,面目全非。那种悔恨与痛苦,像是跗骨之蛆,啃噬了她余生的每一寸光阴。

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走进后院的酒窖,阴凉的空气让她因紧张而发烫的脸颊有了一丝舒缓。她走到最里面的那个角落,那里静静地放着一坛酒。坛身上贴着红纸,上面是她亲手写下的两个字:当归。

当归,当归。盼君早归。

这是她为萧烬凰出征前特意酿下的壮行酒,也是她藏了两世的期盼。前世,这坛酒直到封存发霉,也没能等到它的主人回来。这一世,它终究还是要被开启,却是在这样一种令人心碎的场景下。

她的手抚上冰凉的酒坛,指尖微微颤抖。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萧烬凰躺在床上那苍白如纸的脸,和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不,她不能接受。她已经见过一次她的结局,这一世,她备好了喜轿,也备好了棺椁。若天意要她死,那她便逆天而行!

苏青棠睁开眼,眸中的悲伤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坚定所取代。她拍开泥封,浓郁而醇厚的酒香瞬间溢满整个酒窖。这酒,本是为你壮行,如今,却要为你送行。但没关系,烬凰,喝下它。喝下它,然后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说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治好你。

她舀起一壶酒,转身,脚步不再有丝毫犹豫。那纤瘦的背影里,藏着与命运豪赌的决绝。

很快,苏青棠便端着一壶酒和那只青瓷杯走了上来。她在我面前坐下,为我斟满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散发出一种混杂着药香的独特芬芳——那是她悄悄在酒里加了几味安神的草药,是她翻遍了医书才找到的方子。

“这是我亲手酿的,你尝尝。”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抚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端起酒杯,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如同一条火线,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瞬间点燃了我沉寂的四肢百骸。那股久违的灼热感,让我几乎产生了一种自己还活着的错觉。紧接着,剧烈的咳嗽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胸口的伤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这酒里的味道,太像我们初遇时,她递给我那杯“海棠醉”了。

一只微凉的手指,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我抬起模糊的泪眼,看到苏青棠满是心疼的脸。

“怎么了?是这酒太烈了吗?”她柔声问,心中却清楚,让我落泪的不是酒,而是这无望的命运。她的指尖拂过我的脸颊,带着她特有的、淡淡的酒香。

我摇了摇头,夺过她手中的酒壶,又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再次灌了下去。酒精麻痹了痛觉,也麻痹了我的理智。我看着她,那个我爱了五年,护了五年,却始终不敢靠近的女人,悲从中来。

“……我若死了,你怎么办啊?”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愣住了。我本想推开她,可说出的,却是最深的牵挂。

她脸色一白,急忙伸手握住我的手,阻止我继续倒酒。“不许说这种话!”她的眼眶瞬间泛红,强忍着泪水,声音却无比坚定,带着不容置喙的固执,“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她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手背上的疤痕,那是我当年为了救她,跟地痞打架留下的。

她的保证在此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甩开她的手,固执地又倒了一杯,喝了下去。“我死了,你就找一户好人家吧。”找个能给你安稳生活的男人,找个能陪你看遍这世间风景的伴侣,找个……不像我这样,只会给你带来痛苦和死亡的人。

“你怎么就是不懂!”她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劈手夺过我手中的酒杯,眼泪随着情绪的激动滚落下来。她紧紧攥着我的衣袖,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这世上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当年你在城南小巷替我挡那一棍时,我就认定了,这辈子,只跟你!”

她的眼泪像滚烫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可我知道,我给不了她未来。长痛不如短痛。我挣开她的手,再次去拿桌上的酒壶,嘴里机械地重复着:“我死了,你就找一户好人家吧……”

“够了!”

“啪”的一声脆响,她猛地抬手,狠狠拍掉了我伸向酒壶的手。酒壶被扫落在地,剩下的酒液泼洒出来,满室皆是那浓郁的当归香气。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死死地盯着我,声音都在颤抖:“你为何一直说这种丧气话?是笃定了我会在你死后另寻他人吗?”

我沉默了。我还能说什么?我说我爱你,所以希望你好好活着?我说我舍不得你,所以请你忘了我?这太残忍了。

见我沉默,她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她缓缓地蹲下身,双手搭在我的膝盖上,仰头看着我。那头如瀑的白发散落在她的肩头和我的膝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烬凰,”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为何一直要赶我走?你可知,这些话比你的枪伤更让我心痛。”她的指尖轻轻触碰着我裤腿上的补丁,那是她昨天才刚补好的。

我的防线在她的泪水和哀求中寸寸崩塌。我再也忍不住,积攒了满腔的恐惧、不甘和痛苦,在此刻轰然爆发。

“我不想死在你面前!”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最后的狼狈,不想让你记住我死去时的模样,我只想你记得我穿着军装、意气风发的样子,记得我在“海棠白”里,为你温酒的模样。

“你以为,你不在我面前,我就会好受吗?”她紧紧抓住我的手,仿佛一松手我就会立刻消失不见,“烬凰,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却带着让我心安的温度。

“我也不想死啊!”我几乎是嘶吼出声,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气力,“但是伤,好痛好痛,你知道吗!我也想陪你!可我活不了了!”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在我自己的心上。

喊出这句话后,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会的……”她猛地站起身,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在颤抖,温热的泪水浸湿了我肩头的衣衫。她的声音也在抖,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说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治好你!”她的怀抱很用力,几乎要将我揉进她的骨血里。

她的拥抱很温暖,可我知道,这温暖留不住我。我抬起颤抖的手,拿起桌上那只被她夺下的酒杯,将里面剩下的残酒一饮而尽。

她没有再阻止我,只是抱着我,无声地流泪。她伸手,轻抚着我的脸颊,声音嘶哑而绝望:“你若真的去了,我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酒液滑入喉咙,带起的却不是灼热,而是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我猛地呛咳起来,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襟——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件旗袍,是我攒了三个月津贴给她买的,她说“穿上像海棠花一样”。

完了。

我知道,我的时间到了。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沾满血污的手,摸向她的脸颊。我想再好好看看她,把她的样子刻进我的灵魂里。她的皮肤很软,带着淡淡的酒香味,像她酿的“女儿红”,入口绵柔,回味却带着绵长的苦。

“来世,我定不负你……”

“我不要来世!”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紧紧握住我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拼命地摇头,“这一世我还没和你过完,你不许说这种话!”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我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她慌乱地拿起手帕,想要擦拭我唇边不断涌出的血迹,可那血怎么也擦不干净,像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又是一口鲜血猛地吐在地上,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世界在我眼前旋转、褪色。在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我从怀里摸出那块从小戴到大的、温润的玉佩,用尽全力塞进她的手心——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是我最珍贵的东西,现在,它属于你了。

我看着她,嘴唇翕动,发出了此生最后一个音节。

“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我身上的力气被彻底抽空,身体一软,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不!”

一声凄厉的悲鸣划破了死寂。苏青棠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我倒下的身体,让我无力垂下的头靠在她的怀里。我的血,她的泪,混在一起,滴落在我的脸上,温热而咸涩。

“烬凰,你醒醒!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她的声音嘶哑,悲痛欲绝,一遍遍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你说过要带我去北平看长城,去江南看水乡,你不能食言……”

可我再也听不见了。我的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抱着我渐渐冰冷的身体,哀嚎声渐渐低了下去,化作了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呜咽。不知过了多久,她怀中的寂静取代了所有的声音。她缓缓低下头,泪水依旧无声地滑落,但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眸子里,所有的悲伤与绝望正被一种可怖的火焰吞噬、燃烧。那火焰里,是逆天改命的疯狂,是燃尽一切的决绝。

她轻轻抚摸着我渐渐冰凉的脸颊,眼神里的疯狂越来越盛。她缓缓站起身,抱着我的身体,一步步走向楼梯口。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和如雪的发,却照不亮她眼底的深渊。

游戏,才刚刚开始。这一次,她要亲自下场,与阎罗争命。她要去那雪山之巅,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把那朵“雪域冰莲”带回来。

进她的手心——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是我最珍贵的东西,现在,它属于你了。

我看着她,嘴唇翕动,发出了此生最后一个音节。

“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我身上的力气被彻底抽空,身体一软,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不!”

一声凄厉的悲鸣划破了死寂。苏青棠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我倒下的身体,让我无力垂下的头靠在她的怀里。我的血,她的泪,混在一起,滴落在我的脸上,温热而咸涩。

“烬凰,你醒醒!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她的声音嘶哑,悲痛欲绝,一遍遍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你说过要带我去北平看长城,去江南看水乡,你不能食言……”

可我再也听不见了。我的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抱着我渐渐冰冷的身体,哀嚎声渐渐低了下去,化作了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呜咽。不知过了多久,她怀中的寂静取代了所有的声音。她缓缓低下头,泪水依旧无声地滑落,但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眸子里,所有的悲伤与绝望正被一种可怖的火焰吞噬、燃烧。那火焰里,是逆天改命的疯狂,是燃尽一切的决绝。

她轻轻抚摸着我渐渐冰凉的脸颊,眼神里的疯狂越来越盛。她缓缓站起身,抱着我的身体,一步步走向楼梯口。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和如雪的发,却照不亮她眼底的深渊。

游戏,才刚刚开始。这一次,她要亲自下场,与阎罗争命。她要去那雪山之巅,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把那朵“雪域冰莲”带回来。

因为她知道,她的烬凰,还没真正离开。

而她,绝不会再让她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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