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盆娇艳的海棠,她只觉得那每一片花瓣都像是礼治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姒月过得如同惊弓之鸟。她不敢再轻易动用读档,生怕引发更无法预料的结果。她只能更加小心地龟缩在瑶华宫,尽量减少外出,试图用时间淡化那两位皇子似乎因“记忆”而产生的异常关注。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日后,皇帝在御花园设家宴,韦贵妃特意点名让她出席,意在让她“散心”,也或许是存了让她与礼治多接触的心思。
姒月无法推辞,只得精心打扮(尽可能低调的打扮),硬着头皮前往。
御花园内,繁花似锦,曲水流觞。姒月刻意选了个人多的角落坐下,低着头,专注地盯着面前案几上的青玉茶杯,仿佛能从中看出花来。
她能感觉到,有两道视线,如同跗骨之蛆,始终若有若无地缠绕在她身上。
一道来自对面席位的礼治。他正与身旁的三皇子交谈,言笑晏晏,风度翩翩,偶尔目光扫过她这边,带着恰到好处的、表哥对表妹的温和关切,唯有在无人注意的瞬间,那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极快的、属于猎人的锐光。
另一道则来自不远处的礼泰。他独自坐在席位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目光毫不避讳地、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里混杂着痛苦、不甘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点燃。
姒月如坐针毡,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席间,有宗室子弟起哄,提议行酒令助兴。轮到姒月时,她本就心不在焉,加之对此道并不精通,一时卡壳,场面有些尴尬。
“表妹初入宫廷,对此生疏也是常情。”礼治适时开口,声音温润解围,他甚至还随口接上了那句酒令,引得众人称赞。
然而,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姒月清晰地看到,他望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极淡的、了然的……笑意。仿佛在说:“看,我知道你会在这里卡住。”
另一边,礼泰冷哼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向礼治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活跃。皇帝心情颇佳,提议让年轻子弟们展示才艺。有表演剑舞的,有当场作画的,有弹奏乐曲的。
礼泰似乎被酒意和心中的郁愤驱使,霍然起身,抱拳道:“父皇,儿臣愿舞剑助兴!”
他本就英武,一套剑法舞得大开大合,气势磅礴,剑光闪烁间,带着沙场征伐的凌厉。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锁定在姒月身上,那剑势时而缠绵如诉,时而狂放如怒,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在宣泄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最后收势时,剑尖竟似有意无意,遥遥指向了礼治的方向。
席间顿时一静,不少人都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
皇帝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悦。
礼治却恍若未觉,依旧面带浅笑,甚至还轻轻抚掌:“四哥好剑法,英气勃发,令人神往。”他端起酒杯,转向姒月,语气自然无比,“表妹觉得呢?四哥这剑舞,可还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