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云起》

云起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尚未聚焦，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团火焰般的红发，以及一双紧盯着她的、情绪复杂的翡翠色眼眸——那里面有担忧、有后怕，但最清晰的，竟是一抹未来得及收敛的…怨毒？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甚至没完全清醒，那道红发身影就猛地俯身下来。温热而带着颤抖的唇瓣重重压上了她的，带着一种近乎惩罚性的粗暴，却又在触碰的瞬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绝望。

“唔…”云起完全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傻子…居然亲了她？她能感受到晨曦的牙齿不小心磕到了她的唇，有点疼，但更多的是一种爆炸般的悸动席卷全身。她僵硬着，没有推开，最终只是缓缓闭上了眼，任由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进行下去。

一吻结束，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晨曦稍稍退开，眼神里的怨毒早已被慌乱和强装的凶狠取代，耳根红得发烫，却还恶声恶气地说：“…这是惩罚！下次再敢推开我独自承受，我就…我就亲死你！”

云起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红晕，她看着眼前这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心底最后一点冰封悄然融化。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勾住了晨曦的小指，点了点头。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她们的关系，在这一刻，以这种奇特的方式，尘埃落定。

几天后，伤势稍愈的两人携手找到江淼，商议如何应对联邦可能的追查。然而，江淼带给她们的消息，却让所有的暖意瞬间冻结。

江淼的身影凝实如真人，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疏离淡漠。她平静地告知她们：真正的献祭完成后，她与冰晶树古老的契约已经解除。

“——而新的守护者，”她墨绿色的瞳孔转向云起，声音听不出悲喜，“是你，云起。你的血脉、你的灵魂，甚至你与他人的深刻联结，都已被冰晶树选中，成为维系地脉的新基石。”

这意味着，江淼自由了。她不再被束缚于此，可以前往任何地方。

也意味着，云起将接替她，成为新的囚徒，独自守护冰晶树的秘密，直至永恒。

“为什么是她？！”晨曦瞬间激动起来，将云起护在身后，“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规则如此。”江淼的语气毫无波澜，“获得，必伴随付出。”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紧密相连的两人，说出最残酷的补充：“并且，冰晶树为规避风险，会抹除外界关于此地核心秘密的所有记忆。我，以及你——”

她看向晨曦：“关于云起成为守护者的一切，关于冰晶树真相的所有记忆，都将被清除。”

如坠冰窟。晨曦的脸色瞬间变得比云起还要苍白，她紧紧抓住云起的手，仿佛一松开就会立刻失去她。“不…不行！”晨曦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不能这样！我们才刚刚…”

云起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指节发白。她看着江淼，又看看近乎崩溃的晨曦，最终，一种沉静的决绝取代了她眼中的震惊与痛苦。她明白了，这是云央用命换来的、她必须承担的代价。

记忆清除的过程无声无息。江淼率先离开，她走出棉乡边界时，脚步微微一顿，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那棵参天的冰晶树，墨绿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困惑，仿佛遗落了什么极其重要东西，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摇了摇头，最终毅然转身，身影消失在风雪中，开始了她遍历大陆的探险生涯。

轮到晨曦时，她死死抱着云起，哭得撕心裂肺：“我不要忘记你！云起！我不要！”云起心如刀割，她捧着晨曦的脸，最后一次深深地吻住她，将所有的爱与不舍都倾注其中。

“活下去，晨曦。”她在晨曦耳边留下最后一句话，声音温柔而坚定，“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

强大的法则之力降临，晨曦的哭喊和挣扎渐渐微弱，眼中的光芒被茫然取代，最终昏睡过去。当她再次醒来时，她会躺在棉乡外围的雪地里，被“恰巧”路过的探险队发现。她只会记得自己进行了一场冒险，但具体的细节、那个她深爱的人的容貌和名字…都将化为一片模糊的虚无，只剩下一种莫名的、深切的失落感，和手心一道不知来历的、偶尔会隐隐作痛的契约痕印。

若干年后

晨曦成为了联邦首屈一指的天才游戏设计师。她的最新作品，一款名为《云起》的开放式探索游戏风靡全球。游戏里有一棵巨大的、散发着温暖光晕的“世界之树”，玩家需要不断探索和解谜。没人知道为什么主创晨曦坚持用这个名字，每当被问起，她只会微微失神，然后笑着说：“不知道，只是觉得…很重要。好像忘了什么必须记住的事。” 她有时会无意识地在设计稿上画出一对猫耳和竖瞳的角色，画完后又困惑地撕掉。

而江淼成为了传奇探险家，足迹遍布大陆每一个角落，解开了无数历史谜团。但她从不接近棉乡，也从未停下脚步，仿佛在永无止境地寻找着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的东西。她的冒险日记里，偶尔会出现意义不明的短语：“冰…蓝色的眼睛…？”“契约…？”但随后又被划掉。

至于云起……她独自守在冰晶树下。永恒的孤寂包裹着她。她学会了用冰雕复刻记忆里的画面：晨曦炽热的红发，两人儿时一起玩耍，第一次拙略的吻技……她日复一日地梳理着地脉能量，守护着这个世界的平衡，看着远方升起的星辰，想象着她们正在经历的人生。 她的耳朵偶尔会敏感地抖动一下，仿佛听到了遥远时空外，有人无意中念出了她的名字。 冰晶树在她身边无声地生长，枝叶间流淌着星光与寂寥。

我想或许这个故事有很多不足和有待改进的地方，但我想说正是这种对于一个故事几乎碎片化的书写，才更显得她们可能真的存在过吧，这个故事有很多遗憾，但我相信在她们的世界中两人一定会幸福快乐的在一起，直到生命的尽头云起亲自对晨曦说出——全剧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