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

离镜最终并未强求，他只是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和一句“归墟之畔，静候佳音”，便化作一缕紫烟消散在原地。

那阴寒的鬼气也随之散去，只留下满室的沉寂与疑云。夜华面色凝重，看向白真。

夜华四舅，离镜之言，不可尽信。

夜华归墟乃天地尽头，凶险异常，他引你去那里，恐怕没安好心。

白真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衣袖，仿佛要弹掉并不存在的灰尘。

白真信不信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总比在这里对着个活死人干瞪眼强。

夜华可是……

白真（打断他）小夜华，你留守天宫，继续查查洮渊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

白真归墟那边，我和折颜走一趟便是。

他提到折颜的名字时，语气再自然不过，仿佛那只老凤凰是他的专属挂件，随时可以拎出来用用。

玄霜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归墟之名，她曾在那些记载上古秘闻的残卷中见过，那是一片法则混乱、时空折叠的绝地，据说连接着早已失落的神魔战场，寻常仙神踏入，九死一生。

白真小玄霜，你也一起。

玄霜抬眼，对上他那双似乎永远含着懒散笑意的桃花眼。

玄霜（略微迟疑）上神，归墟凶险，小仙法力低微，恐成累赘。

白真（轻笑）是不是累赘，我说了算。

白真你刚才不是一眼就看出那气息像“标记”吗？这份眼力，可比许多法力高深的神仙有用多了。

他语气不容拒绝，玄霜便不再多言。

玄霜是。

离开洮渊府邸，白真并未直接前往归墟，而是先回了十里桃林。

桃林依旧灼灼盛放，香气醉人。折颜正坐在溪边的青石上，面前摆着一局残棋，手边是一壶新酿的桃花醉。

见白真带着玄霜回来，他抬了抬眼，神色淡然。

折颜（语气平平）惹完事了？

白真自顾自走过去，拿起折颜手边的酒壶对着壶嘴就饮了一口。

白真哪能啊，我是去办正事。

白真顺便给你找了个解闷的差事。

折颜（挑眉）哦？

白真三言两语将洮渊之事和离镜的邀约说了。

白真怎么样，老凤凰？陪我去归墟走一遭？

白真那里说不定有你感兴趣的上古灵草，或者……失传的酿酒方子。

折颜（冷哼一声）少拿话哄我。

折颜归墟那地方，混沌之气弥漫，除了破碎的法则和陨落神魔的怨念，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他虽然这么说，却已拂袖起身，收起了棋盘酒壶。

折颜罢了，让你一个人去，指不定又捅出什么篓子，还得我去收拾。

他的目光掠过玄霜，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并未多问。

折颜走吧。

三人驾云离开十里桃林，朝着天地极东的归墟而去。

越靠近归墟，周围的景象便越发诡异。原本清澈的云海变得浑浊暗淡，时常可见扭曲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般一闪而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

灵气变得稀薄而狂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滞、混乱的混沌气息。寻常仙神在此，恐怕连维持腾云都困难。

白真与折颜却似毫无所觉，周身自有清光流转，将混乱的法则与混沌之气隔绝在外。

玄霜修为不足，只能紧跟在白真身侧，借助他无意间散发的护体仙光，才勉强抵御住外界的不适。

她看着前方那两个从容不迫的身影，一个洒脱不羁，一个超然物外，心中对顶尖上神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也不知飞行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

那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海洋或深渊，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仿佛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

各种颜色的能量乱流如同垂死的巨蟒在其中翻滚、碰撞，偶尔撕裂开短暂的缝隙，露出后面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空间碎片。

巨大的、不知是何年代的星辰残骸静静悬浮，诉说着永恒的寂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混沌与终结之感。

这里便是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