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昭然

她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猛地抬起头，看向白真和折颜，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悲恸与恨意，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玄霜（声音嘶哑，带着泣音）是它……就是这个……是他们……

她哽咽着，几乎语无伦次。

折颜看着情绪彻底失控的玄霜，眉头紧锁，抬手一道宁神仙诀打入她体内，助她稳定几乎要再次暴走的血脉。

白真也收起了平日里的慵懒，神色变得郑重。他静静地看着玄霜，没有催促，没有追问，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在折颜的仙诀帮助下，玄霜才勉强平复了一些，但肩膀仍在微微抽动。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看着面前两位地位尊崇的上神，心中充满了绝望与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知道，到了这一步，她的身份，她的仇恨，在这两位洞察秋毫的上神面前，已经无法再隐瞒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跪倒在地。

玄霜（泣声）白真上神，折颜上神……玄霜……玄霜并非有意隐瞒！

玄霜我……我本是北荒玄鸟一族最后的后裔，霜凝！

她终于说出了那个埋藏在心底数万年，几乎要被她自己遗忘的真名。

玄霜八万年前，我族突遭灭顶之灾，全族上下……唯有我一人侥幸逃脱。

玄霜这些年来，我潜伏天界，便是为了查找当年真相，为我枉死的族人报仇雪恨！

她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指向那玉简上的符号。

玄霜这个符号，我绝不会认错！当年在我族圣地，我亲眼见过！定是那“噬灵教”余孽，害我全族！

竹舍院内，一时寂静无声。

只有桃花瓣飘落的声音，以及玄霜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啜泣。

白真与折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玄霜的身份，终于在他们面前公开了。而牵扯出的，竟是数万年前一桩惨烈的灭族公案，以及一个本应湮灭的恐怖上古教派。

折颜看着跪在地上，显得无比脆弱又无比坚韧的女子，想起她体内那隐患重重的玄鸟血脉，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这潭水，比想象中还要深。

白真走上前，弯腰将玄霜扶起。他的动作并不如何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白真起来说话。

白真青丘的石桌，可经不起你这么跪。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几分慵懒，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了。

他将玄霜按回石凳上，然后拿起那枚记录着诡异符号的玉简，在指尖转了转，桃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白真噬灵教……玄鸟族……看来，咱们不小心，捞到了一条不得了的大鱼啊。

白真这下，想清闲也清闲不了了。

折颜走到桌边，拿起酒壶，为自己和白真各斟了一杯桃花酿。

折颜（语气平淡）噬灵教重现，又与玄鸟族覆灭关联，此事非同小可。

折颜需从长计议。

他饮尽杯中酒，目光望向桃林深处，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花枝，看到了那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暗流汹涌。

折颜这个符号的含义，绝不仅仅是祭祀标记那么简单。

折颜墨渊或许……还知道些别的。

白真把玩着酒杯，若有所思。

白真看来，是得再去一趟昆仑虚，找墨渊好好喝杯茶了。

他的目光落在依旧沉浸在巨大悲痛与找到仇人线索的激动中的玄霜身上，声音放缓了些。

白真至于你……先把伤养好。

白真报仇的事，不急在这一时。

玄霜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白真，又看了看折颜。这两位上神，在知晓她的身份和血海深仇后，并未如她预想中那般避之不及，或是将她当作麻烦……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混杂着感激、茫然，以及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用衣袖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痕，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

玄霜玄霜……明白！

折颜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地又饮了一杯酒。他放下酒杯，对白真道：

折颜我去准备明日行针所需的药材。

说完，他转身再次走向药庐，月白色常服曳地，背影依旧清冷孤高。

白真看着折颜的背影，又看了看强打精神、眼神却异常明亮的玄霜，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桃花酿的醇香在口中弥漫，但他此刻品出的，却更多是风雨欲来的沉重，以及……一丝被卷入巨大漩涡中心的、难以言喻的兴奋。

古老符号的含义，噬灵教与玄鸟族的关联，玄霜体内隐患重重的血脉……谜团如同雪球，越滚越大。

而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个被尘封了数万年的、足以震动三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