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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色船票的余温

雾隐山谜案

船票寄走后的第三周,陈默收到一个包裹,来自雾隐山脚下的采石场旧址。包裹里没有信,只有一个铁皮饼干盒,锈迹斑斑的盒盖上,用红漆写着个歪歪扭扭的“兰”字。

他撬开盒盖时,一股混合着樟脑和干燥花瓣的气息漫出来。里面没有贵重物件,只有几样零碎东西:半块绣了一半的手帕,针脚歪歪扭扭,上面绣着朵没完成的兰花;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碗底印着“望川”二字;还有一叠泛黄的信纸,字迹娟秀,和晚卿的笔记有几分相似,却更稚嫩些。

是兰姑娘的东西。

陈默拿起最上面的信纸,日期是民国二十六年,比晚卿的笔记稍晚些。字里行间满是少女的雀跃:“姐姐今天教我煎野菊茶,说放两颗冰糖最好喝。沈先生坐在旁边看报纸,嘴角偷偷翘着呢”“阿水哥送了我块蓝布,说能做条新裙子,等出山的时候穿”“矿洞的水潭里有鱼,沈先生说等秋天鱼肥了,给我做松鼠鳜鱼”……

一页页翻下去,字迹渐渐染上愁绪:“姐姐最近总发呆,说镜子里有别人。沈先生把地下室锁了,我偷偷听见他在里面叹气”“阿水哥说采石场要停工了,他要去城里打工,让我等他回来接我”“今天去渡口,船票卖完了。阿水哥说明年初三一定来,带我和姐姐一起走”……

最后一封信没写完,墨迹被泪水晕开了大半:“姐姐被锁在地下室了,她说里面好黑……沈先生不让我靠近,可我听见姐姐在喊我的名字……阿水哥,你快来……”

陈默捏着信纸的手在抖。原来兰姑娘不是等姐姐坐船,是想救姐姐出去。原来阿水爹当年没等到的,不只是一个姑娘,是两个被命运困住的灵魂。

饼干盒最底层,压着张撕碎又粘好的船票,和阿水爹那张一模一样,日期是民国二十七年的初三,乘船人写着“兰与晚卿”。

陈默把船票抚平,贴在兰姑娘的信纸上。两张跨越近百年的船票,像两片残缺的叶子,终于在这一刻拼在了一起。

他给阿水的儿子打了个电话,把兰姑娘的信读给他听。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传来压抑的哭声:“我爹总说‘她等急了’,原来……原来她是在等姐姐……”

“你爹没失信。”陈默轻声说,“他后来补了船票,等了一辈子,也算赴约了。”

挂了电话,陈默把兰姑娘的东西放回饼干盒,放在晚卿的笔记旁边。窗台上的兰草开得正好,铜铃被风一吹,“叮铃”作响,像是两个姑娘在说悄悄话。

表叔打来电话时,陈默正在给饼干盒做防潮处理。表叔说,采石场旧址要建纪念馆,征集和雾隐山有关的旧物,问他有没有合适的。

“有。”陈默看着饼干盒上的“兰”字,“有个姑娘的船票,还有她没写完的信,该让更多人知道。”

“也好。”表叔的声音透着欣慰,“让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完成的约定,都有个地方落脚。”

纪念馆开馆那天,陈默带着饼干盒回了雾隐山。馆址就在望川旅馆旧址旁边,白墙黑瓦,像座安静的四合院。兰姑娘的饼干盒被放在玻璃柜里,旁边摆着阿水爹的船票,下面写着一行字:“有些等待,会穿越时光,抵达终点。”

阿水的儿子也来了,带着他爹的遗像,摆在玻璃柜前。老人的黑白照片里,眼神温和,像在说“我把船票带来了”。

表叔站在旁边,看着玻璃柜里的旧物,突然说:“你看这纪念馆的样子,像不像望川旅馆?”

陈默抬头望去,白墙映着蓝天白云,檐角挂着的铜铃在风里轻响,真的有几分望川旅馆的影子。只是这一次,门是敞开的,阳光能照进每个角落,再也没有锁着的地下室,没有被困住的灵魂。

离开纪念馆时,陈默在门口的留言本上写下:“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

他想起兰姑娘信里写的“想和姐姐一起走”,想起沈砚之守着旅馆的温柔,想起阿水爹等了一辈子的船票。原来所有的等待,最终都是为了走向光明。

车开出很远,陈默回头望,纪念馆的白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块干净的船票,载着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驶向了远方。

窗台上的兰草又冒出了新芽,铜铃在风里唱着,像是在说:

别担心,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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