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篇

篝火在营地中央噼啪作响，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墨多多把DODO冒险队的徽章别在胸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这是大家一致推选他当队长后，婷婷特意为他重做的，上面刻着每个人的名字缩写。

“明天进黑森林，路线我标好了。”多多把地图铺在石头上，借着火光指点，“这里有段沼泽，虎鲨你走前面开路，婷婷跟在中间记数据，扶幽……”

“我、我带了新做的探测仪，能测沼泽的酸碱度！”扶幽赶紧举了举手里的设备，镜片反射着跳动的火光。

唐晓翼靠在树桩上，嘴里叼着根草，看似漫不经心，视线却没离开地图：“沼泽底下有暗流，你们那破探测仪测不出来。”他忽然起身，用树枝在地上划了道线，“从这边绕，避开三个冒泡的泥潭，省得有人掉进去喊救命。”

多多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不服气，却还是让婷婷把路线改了：“就听你的……暂时。”

唐晓翼低笑一声，没反驳。其实自从多多成了队长，他就悄悄换了角色。以前总爱挤兑多多“笨手笨脚”，现在却总在细节上较真——会在多多忘带备用电池时，从包里摸出一节丢给他；会在虎鲨冲动要闯险路时，不动声色地用石头绊虎鲨一下，拖延时间让多多冷静判断。

“引导者”这三个字，唐晓翼从没挂在嘴边，却藏在每一个细节里。

第二天进黑森林，果然遇到了唐晓翼说的暗流区。多多指挥大家按新路线走，心里有点庆幸，嘴上却不饶人：“算你运气好，蒙对了。”

唐晓翼挑眉，故意放慢脚步跟在队尾：“队长，后面有只狼跟着，要不要展示下你的指挥能力？”

多多心里一紧，却立刻回头喊：“虎鲨，左侧！婷婷，照明！扶幽……”

“已、已启动声波驱兽器！”扶幽的设备及时发出高频音，狼呜咽着跑了。

唐晓翼看着多多迅速稳住队伍的样子，嘴角勾起个藏不住的笑。他知道，这小子早就不需要时刻提点了，自己这个“引导者”，不过是想在他们身后多站会儿，看着这支队伍真正扎稳脚跟。

夕阳西下时，大家坐在山顶休息。多多把水壶递给唐晓翼，难得没呛他：“谢了，唐晓翼。”

唐晓翼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故意呛他：“谢什么？我是怕你们迷路，耽误我喝下午茶。”

多多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笑了。风掠过树梢，带着草木的清香，远处的晚霞把天空染成金红色。队长的责任扛在肩上或许有点沉，但身边有这样一个嘴上不饶人、却总在身后托底的引导者，好像再难的路，也能一步步走下去。

黑森林深处的古堡蒙着层青苔，铁门锈得合不上缝，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飞了檐角的乌鸦。

“队长，这地方阴气森森的……”婷婷攥紧了多多的衣角，声音有点发颤。以前她总爱说多多胆小，可真到了这种地方，还是会下意识依赖他。

多多拍了拍她的手背，指尖在口袋里摸了摸——那里放着唐晓翼塞给他的荧光石，说是“给怕黑的小家伙壮胆”。他清了清嗓子：“别怕，扶幽的夜视仪能看清路况，虎鲨殿后，保持队形。”

指令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唐晓翼跟在最后，看着多多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第一次带他们闯秘境时，这小子总爱缩在自己身后，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现在倒好，连婷婷都敢护着了。

古堡大厅的穹顶挂着盏残破的吊灯，多多刚要迈步，就被唐晓翼拉住：“踩地砖缝走，第三块是空心的。”

多多低头一看，果然见那块地砖边缘有圈极淡的划痕，像被机关顶开过。他没回头，只是低声道：“知道了。”声音里没了平日的针锋相对，反倒有点像撒娇的小孩。

虎鲨在后面嘿嘿笑：“唐晓翼，你这引导者当得比管家还细！”

唐晓翼踹了他一脚：“少废话，小心踩空掉下去喂蝙蝠。”嘴上凶着，却已经弯腰检查起旁边的壁画，指腹划过一处凹陷：“墨章鱼，这壁画能转。”

多多立刻会意，招呼扶幽：“测一下转动的阻力，别触发连环机关。”

两人一唱一和，倒比谁都默契。婷婷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偷偷跟虎鲨说：“你不觉得……他们这样挺好的吗？”

虎鲨挠挠头：“啥挺好？斗嘴吗？”

“是信任啊。”婷婷笑着摇头。

古堡的密室藏在壁炉后面，需要用两把钥匙同时转动锁芯。多多找到一把铜钥匙，唐晓翼则在骑士盔甲的靴子里摸出把银钥匙。

“三、二、一——”两人同时发力，锁芯“咔嗒”转动，暗门应声而开。

密室里堆着些旧书，最显眼的是个木盒，里面放着张泛黄的地图，标着黑森林深处的宝藏位置。

“找到了！”虎鲨兴奋地要去拿，却被多多拦住。

“等等，”多多指着木盒底部的纹路，“这是‘镜像锁’，直接拿会触发毒气。”他看向唐晓翼，“你上次教我的解法……”

“用银钥匙抵住右下角，顺时针转半圈。”唐晓翼接口，语气自然得像说“今天天气不错”。

多多依言照做，木盒果然安全打开。他拿起地图，忽然抬头冲唐晓翼笑了笑，眼里的光比荧光石还亮：“谢了，引导者。”

“不客气，墨章鱼。”唐晓翼回以一笑，虎牙在阴影里闪了闪。

出古堡时，月亮已经爬上树梢。虎鲨扛着半袋找到的金币，哼着不成调的歌；婷婷在给查理顺毛，嘴里念叨着“回去要给它洗个澡”；扶幽抱着他的探测仪，睡得头一点一点的。

多多和唐晓翼走在最后，谁都没说话。晚风卷着落叶，在脚边打着旋。

“其实你不用总跟着我们。”多多忽然开口，“我们现在能应付。”

唐晓翼踢了块小石子，石子滚进草丛，发出轻微的声响：“谁说我是跟着你们？我是顺路回家。”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再说，引导者的活儿，不就是看着你们把路走稳了吗？”

多多没接话，只是把口袋里的荧光石又攥紧了些。月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交叠在一起。

前面传来虎鲨的喊声：“队长！唐晓翼！快点！亚瑟说给我们准备了草莓蛋糕！”

“来了！”多多应着，加快了脚步。跑过唐晓翼身边时，他故意撞了下对方的胳膊，像在说“别磨蹭”。

唐晓翼低笑一声，跟了上去。

其实引导者哪有什么固定的职责？不过是看着那个曾经需要护在身后的小孩，长成能独当一面的队长，却还是忍不住想在他身后多站一会儿，在他忘了看脚下时提个醒，在他解不开机关时递个思路，在他终于露出笑容时，比谁都先松口气。

而队长的骄傲里，也悄悄藏了个柔软的角落——知道身后总有那么个人，嘴上嫌你笨，却会把所有危险都替你挡在前面，让你能放心地往前冲，哪怕偶尔回头，也能看到他站在原地，冲你扬着下巴，眼里是藏不住的骄傲。

路还很长，但这样走着，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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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韵惋惜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