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里的“嘶嘶”声越来越密,像是有无数条蛇在草叶间穿行。吴邪攥着那枚带血的铜钱,指尖被边缘硌得生疼,却不敢松手——这或许是目前唯一能摸到的“真实”。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横在身前,刀刃上凝着一层白霜,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吴邪和胖子,“跟紧。”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祭坛后方走,脚下的泥沼泛着青黑色,踩上去会陷下半寸,拔出时带着黏腻的“咕叽”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水下拉扯。胖子骂骂咧咧地踢开一块松动的石板,“他娘的,这地方比上次来更邪门了,连个活物影子都没见着,光听这声音就够渗人的。”
话音刚落,吴邪突然踩到个硬东西,弯腰一摸,竟是半截生锈的青铜管,管身上刻着扭曲的蛇纹,和之前在祭坛上看到的纹路如出一辙。“这是……”他刚想递给张起灵,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
低头一看,沼泽里不知何时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指甲黑得像涂了墨,死死扣着他的手腕。吴邪心头一骇,刚要甩开,那手却猛地缩回泥里,带着他往前踉跄了两步。
“小心!”胖子举着工兵铲砸下去,却只拍到一片水花。张起灵的刀紧接着劈入泥中,溅起的不是黑泥,而是暗红的液体,带着浓重的腥气。
“是尸泥。”张起灵抽回刀,眉头微蹙,“下面埋着东西。”
吴邪这才发现,脚下的泥沼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踩上去像踩在凝固的血上。他想起爷爷笔记里说的“血沼养蛇,蛇护青铜”,难道这下面真有青铜器物?
正思忖着,前方的雾气突然裂开一道缝,露出一座半沉在沼泽里的石门。石门上没有蛇纹,却刻着三个模糊的篆字,吴邪凑近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是“归蛇殿”。
“归蛇殿?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胖子往后缩了缩,“我说天真,你三叔该不会真在这种地方待着吧?”
吴邪没回答,他的目光被石门缝里透出的微光吸引了。那光不是手电的白光,也不是火光,而是一种幽幽的绿光,像极了当年在蛇沼里见过的那些野鸡脖子的眼睛。
张起灵伸手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他指尖在门上摸索片刻,突然按住右侧一块松动的石头,用力一按。
“轰隆——”
石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混杂着腐朽与草木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后不是预想中的黑暗,而是一条铺着青石板的甬道,两侧墙壁上嵌着发光的矿石,将甬道照得如同白昼。
甬道尽头,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张石桌前,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三……三叔?”吴邪的声音有些发颤,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
“别过去!”张起灵突然拉住他,眼神锐利地盯着那人影,“他身上没有活人气。”
话音刚落,那人影缓缓转过身。吴邪看清了他的脸,心脏猛地一缩——那确实是三叔的脸,可皮肤白得像纸,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和之前那个“伥鬼”如出一辙。
“吴邪,”“三叔”开口了,声音比刚才的伥鬼更像,却带着一种机械的僵硬,“你来啦,我等你很久了……”
他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一枚青铜铃铛,正是当年在蛇沼里让人产生幻觉的那种。铃铛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吴邪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晕,眼前的“三叔”突然变成了无数个,围着他打转。
“天真!别听他的!”胖子的吼声像惊雷般炸响,吴邪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三叔”面前,对方的手正朝他的脖子伸来。
千钧一发之际,黑金古刀的寒光闪过,直劈向“三叔”的手臂。“三叔”像之前的伥鬼一样化作雾气消散,只留下那枚青铜铃铛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铃铛落地的瞬间,整个甬道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两侧的矿石光芒骤暗,头顶开始往下掉碎石。
“快走!”张起灵拉起吴邪,胖子紧随其后,三人拼命往石门方向跑。
跑出归蛇殿的那一刻,吴邪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甬道尽头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双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里映着幽绿的光,正冷冷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而他攥在手心的那枚带血铜钱,不知何时变得滚烫,仿佛要烧穿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