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与玉佩的光芒刺破浓雾,在前方照出一条笔直的路径。地面的青石板不知何时变得光滑如镜,倒映着三人仓促的身影,也倒映着天空中那轮被雾气滤得惨白的太阳。
“这光有点邪门。”胖子眯着眼看那枚铜钱,“照得我眼睛发酸,跟被人用针戳似的。”
吴邪也有同感,那光芒看似柔和,却像带着某种穿透力,直往人脑子里钻。他想起老者的话——“小心她的眼睛”,难道这光芒和蛇母的眼睛有关?
张起灵突然停下脚步,黑金古刀指向路径尽头。那里的雾气彻底消散了,露出一座悬浮在沼泽上空的石桥,桥身由青铜铸就,栏杆上盘着形态各异的蛇形雕像,每一条蛇的眼睛都嵌着绿色的宝石,正幽幽地盯着他们。
“悬空的桥?”吴邪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下面……是什么?”
他探头往桥底望去,只见桥下不是泥沼,而是翻滚的黑色雾气,雾气中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在游动,偶尔露出一截覆盖着鳞片的躯体,比他们见过的任何野鸡脖子都要粗壮。
“管它下面是什么,先过了桥再说!”胖子扛起工兵铲,“总不能在这儿等着被蛇母当点心吧?”
张起灵率先踏上石桥,脚刚落在青铜板上,栏杆上的蛇形雕像突然动了。它们的头颅微微转动,绿色的眼珠发出更亮的光,吴邪甚至听到了齿轮转动的“咔哒”声。
“是机括。”张起灵低声道,“别碰栏杆。”
三人贴着桥中央往前走,尽量避开那些蛇形雕像。可走到桥中央时,变故还是发生了——所有蛇像的眼睛突然齐亮,绿光汇聚成一道光柱,直射向吴邪胸口。
吴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石桥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的景象——杭州西泠印社的铺子,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板上,三叔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笑着朝他招手:“小邪,过来,三叔给你看个好东西。”
“三叔?”吴邪愣住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
“天真!醒醒!”胖子的吼声混着什么东西碎裂的脆响,吴邪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朝着桥边走去,再往前一步就要坠入黑雾。而张起灵手里捏着半块绿色的宝石,显然是刚从蛇像眼睛上敲下来的。
“是幻觉。”张起灵把宝石扔给胖子,“这些眼睛能让人看到最想看到的东西。”
胖子掂了掂宝石,突然往桥下扔去。宝石坠入黑雾的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响起,黑雾剧烈翻涌,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睛——那眼睛比车轮还大,瞳孔是竖瞳,虹膜呈墨绿色,正死死地盯着石桥上的他们。
“蛇母!”吴邪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老者说的“她的眼睛”指的是什么。
蛇母的眼睛眨了一下,桥身突然剧烈晃动,青铜板开始开裂。张起灵一把抓住吴邪的手腕,胖子紧随其后,三人拼命往桥对岸冲。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对岸的瞬间,吴邪腰间的铜钱和玉佩突然飞了出去,落在桥尾的一块凹槽里。光芒大盛,那些开裂的青铜板竟开始自动愈合,栏杆上的蛇像眼睛也逐一熄灭。
对岸是一片圆形的空地,中央立着一块无字石碑,石碑前跪着一具新的尸体——穿着现代探险服,背上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吴邪上前翻看,发现尸体的脖颈处有两个细小的齿洞,和之前那具白骨上的齿痕一模一样。
“是被蛇咬的。”胖子拉开背包,里面除了干粮和水,还有一本日记。
吴邪翻开日记,字迹娟秀,像是个女人写的:“……找到归蛇殿了,青铜铃铛里的符号和爷爷留下的玉佩能对上……蛇沼里的雾气会让人产生幻觉,那些‘人’其实是蛇蜕变的……蛇母在守护青铜门,它的眼睛能看透人心……最后一页的字迹变得潦草:“它来了!它知道我在找青铜门的钥匙……”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吴邪合上日记,突然意识到什么——铜钱、玉佩、青铜鼎上的符号、日记里的青铜门钥匙……难道他们找的不是三叔,而是打开青铜门的钥匙?
这时,张起灵走到无字石碑前,指尖在碑上轻轻敲击。石碑发出空洞的回响,他用力一推,石碑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边缘刻着和铜钱上一样的完整符号。
洞口深处,传来沉闷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敲钟,又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心跳。
吴邪握紧手里的日记,看向张起灵和胖子。雾气已经彻底散去,阳光直射在洞口,照亮了盘旋向下的石阶。
“下去吗?”胖子的声音有些发紧。
吴邪深吸一口气,想起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也想起三叔信里的警告。他不知道前方等着他们的是青铜门,是蛇母,还是别的什么,但他知道,他们必须走下去。
“走。”张起灵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黑金古刀的寒光率先没入洞口,随后是胖子的工兵铲,最后是吴邪的手电筒光束,在石阶上投下三道摇晃的影子,朝着那未知的深处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