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余脉

青铜碎片的纹路在灯下泛着冷光，吴邪将它与蛇沼带回的铜钱、长白山找到的水晶并排放到桌上。三者凑近时，竟同时透出微光，纹路隐隐相连，像一幅未完成的拼图。

“老爷子这意思，是还有别的碎片？”胖子叼着烟，眯眼打量着三块物件，“这青铜玩意儿到底是啥？总不能是拼图大赛奖品吧？”

张起灵指尖依次划过碎片、铜钱、水晶，最后停在爷爷纸条上的“青铜非门，是路”上，眸色微沉：“是地图。”

“地图？”吴邪一愣，“可这三样加起来还没巴掌大，能画多少路？”

话音刚落，窗外的雨突然停了。月光穿透云层，恰好落在三件物件上，光影交织间，墙上竟投射出一幅残缺的星图，星图边缘标注着几个模糊的地名，其中一个吴邪认得——广西巴乃。

“巴乃？”他心头一动，想起那片湖底的张家古楼，“难道和张家有关？”

张起灵的目光在“巴乃”二字上停留了片刻，缓缓点头：“那里有青铜矿脉。”

胖子一拍大腿：“得，又有地方折腾了！巴乃好啊，山清水秀，不比蛇沼那破泥潭强？”

三日后，三人踏上了前往巴乃的路。车子驶过熟悉的山路，吴邪望着窗外掠过的竹林，想起当年在这里的惊险——密洛陀、古楼、塌肩膀的人影……那些记忆像沉在湖底的石头，虽不常触碰，却始终硌在心头。

到了巴乃，当年的向导盘马老爹已经过世，接待他们的是他的孙子，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听说他们要去山里找“老东西”，眼里满是好奇：“山里有瘴气，还有会动的石头，你们真要去？”

“放心，我们有经验。”胖子拍着胸脯，却被吴邪拽了一把——他看到少年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镯子上的花纹和青铜碎片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这镯子……”吴邪刚想问，少年却警惕地捂住手腕：“这是爷爷留下的，不能看。”

张起灵突然开口：“盘马的镯子，是用青铜矿砂熔的。”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挠挠头：“爷爷说，这镯子能防山里的‘脏东西’。他还说，山深处有个‘青铜窑’，是老祖宗炼东西的地方。”

“青铜窑？”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看来找对地方了。

跟着少年往山深处走，瘴气越来越浓，草木间弥漫着一股铁锈味。走了约莫半天，前方出现一片废弃的窑址，断壁残垣上布满了绿色的铜锈，地面散落着不少青铜碎块，纹路都与他们找到的碎片吻合。

“就是这儿了！”胖子捡起一块碎块，“这窑够老的，看这规模，当年得炼不少宝贝。”

张起灵却走向窑址中央的一块巨石，巨石上刻着一个巨大的蛇形图腾，蛇眼的位置是空的，形状正好能放下那枚青铜钥匙。他将钥匙嵌入蛇眼，巨石“轰隆”一声移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洞口飘出的气息与长白山青铜门后的寒气有些相似，却更潮湿，带着草木的腥气。

“这是……矿道？”吴邪用手电筒往下照，光柱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青铜粉末。

三人顺着矿道往下走，岩壁上布满了凿痕，偶尔能看到嵌在石头里的工具，锈得只剩个轮廓。走了约莫百十米，前方出现一处岔路，左侧的通道散落着几具白骨，骨头上有明显的啃咬痕迹；右侧的通道则堆着不少未完成的青铜器物，造型古怪，像是某种祭祀用品。

“左边有粽子，右边安全点。”胖子果断选了右侧。

通道尽头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立着一个青铜铸就的巨大轮盘，轮盘上刻满了星图和蛇纹，边缘均匀分布着六个凹槽，其中一个正好能放下他们带来的青铜碎片。

“还差五块。”吴邪数着凹槽，“看来这轮盘才是完整的地图。”

张起灵将碎片嵌入凹槽，轮盘突然转动起来，发出“嘎吱”的声响，石室顶上的矿石随之亮起，在岩壁上投射出更清晰的星图，这次标注的地名更多了，最远的一个指向西沙群岛。

“西沙？”吴邪想起海底墓的经历，“这青铜玩意儿，还真把咱们去过的地方串起来了。”

就在这时，石室突然剧烈摇晃，轮盘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岩壁上的星图开始扭曲，最后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穿着古代的服饰，面容与张起灵有几分相似，正跪在青铜轮盘前，像是在祈祷。

“是张家人。”张起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在守护矿脉。”

人影渐渐消散，轮盘突然停止转动，石室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升起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守脉人”三个字。

吴邪拿起令牌，令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一脉分六处，齐聚见真章。”

“六处……难道有六个这样的青铜窑？”胖子咋舌，“这得找多久？”

话音未落，矿道深处传来沉闷的嘶吼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张起灵看向洞口：“密洛陀被吵醒了，快走。”

三人顺着原路返回，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岩石碎裂的声响。跑出矿道时，吴邪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无数灰黑色的“石头人”正从通道里涌出来，正是当年在湖底见过的密洛陀。

少年早已不见踪影，想来是吓跑了。三人不敢停留，一路狂奔出山林，直到看到巴乃的炊烟，才敢停下来喘气。

坐在回程的车上，吴邪摩挲着那块青铜令牌，突然觉得爷爷说的“青铜是路”或许另有深意——这些散落各地的青铜遗迹，就像串联起过去与未来的路，而他们，正在这条路上一步步靠近某个被尘封的真相。

“下一站，西沙？”胖子看着星图上的标记，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吴邪看向窗外，夕阳正落在远处的山尖上，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他想起蛇沼的雾、长白山的雪、巴乃的瘴气，又看了看身边闭目养神的张起灵和唾沫横飞的胖子，突然觉得这条路无论多远，走下去都不算难。

“走。”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也像是在对身边的人。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而属于他们的旅程，还在继续。那些散落在各地的青铜碎片，终将在某一天汇聚成完整的地图，指引他们走向最终的答案——无论那答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