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过山海关时,窗外的景色彻底换了模样。枯黄的草木被皑皑白雪取代,天地间一片苍茫,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车窗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吴邪把星图摊在膝盖上,最后一个未亮的点就在这片雪原深处。青铜碎片上的纹路显示,那里藏着“寒脉”,与湘西的“阴脉”遥相呼应,像是阵法的两极。他想起张起灵说的“族人的痕迹”,心里隐隐觉得,这次或许能触及张家最核心的秘密。
“这破地方比长白山还野。”胖子裹着两件羽绒服,还是冻得直打哆嗦,“导航都失灵了,咱这是瞎转悠呢?”
张起灵却异常笃定,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布满细小的孔洞,正是从湘西悬棺里带出来的。“跟着它走。”他将石头放在车窗边,石头竟像有生命般,微微指向雪原深处的一座黑色山包。
车子在雪原上颠簸了两天,终于抵达那座山包脚下。山包通体漆黑,像是被火烧过,雪落在上面立刻融化,露出下面青黑色的岩石,岩石上刻着的符号,与张起灵黑金古刀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是张家的祭坛。”张起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走上前,伸手抚摸着岩石上的符号,“这里封存着‘寒脉’的钥匙。”
三人沿着山包上的石阶往上走,石阶上结着厚厚的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走到半山腰时,出现一处平台,平台中央立着一块无字石碑,碑前跪着一具冻僵的尸体,看衣着是近几十年的打扮,手里紧紧攥着半块青铜镜——正是昆仑冰棺里那面青铜镜的另一半。
“这镜子……原来还有另一半。”吴邪蹲下身,小心地掰开尸体的手指,将两块青铜镜拼在一起。镜面合上的瞬间,突然射出一道蓝光,照亮了石碑后的暗门,暗门上刻着一个巨大的“张”字。
暗门后是一条冰道,冰道两侧的岩壁上,冻着无数人形轮廓,像是被瞬间冰封的人。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腰间都挂着与张起灵相似的青铜铃铛。
“这些都是张家人?”吴邪震惊地看着那些冰尸,“他们在守护什么?”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冰道尽头是一间圆形的冰室,冰室中央的冰台上,放着一个青铜匣子,匣子周围刻着八幅壁画,画着张家人迁徙、守墓、祭祀的场景,最后一幅画上,是一个穿着龙纹袍的人,将一枚青铜印交给一个张姓族人。
“这是……”吴邪凑近细看,“难道张家曾为皇室守护过什么?”
张起灵打开青铜匣子,里面没有青铜碎片,只有一枚巴掌大的青铜印,印钮是一条盘绕的蛇,印面上刻着的不是文字,而是一个完整的星轨阵图,与他们拼出的星图完美重合。
“这才是‘寒脉’的钥匙。”他拿起青铜印,冰室突然剧烈震动,两侧的冰尸眼睛里竟渗出绿光,缓缓抬起头。
“不好!它们活了!”胖子抄起工兵铲,“这些粽子冻了这么多年,怕是成精了!”
张起灵将青铜印往冰台上一按,印底的星轨阵图突然亮起,蓝光沿着冰面蔓延,那些冰尸接触到蓝光,动作瞬间凝固,重新变回冰封的模样。
冰室中央的地面裂开一道缝,升起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最后一块青铜碎片——“寒脉”终于集齐了。
吴邪将碎片拼进星图,完整的阵图突然悬浮在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八脉相连,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圆心处浮现出一行古字:“脉归其位,门启于东。”
“门在东边?”胖子望向东方,那里的雪雾中,隐约有一座山的轮廓,“难道是长白山?”
张起灵摇头,指尖在星图上一点:“是海。”
吴邪突然想起爷爷笔记里的一句话:“张家起源于海,归于雪原,寒脉为引,终返其根。”难道所谓的“门”,在东边的某片海域?
冰室开始坍塌,三人顺着冰道往外跑。跑出暗门的那一刻,吴邪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座黑色山包在雪雾中渐渐隐去,像是从未存在过。
坐在回程的车上,吴邪摩挲着那枚青铜印。印面上的星轨阵图流转着蓝光,仿佛藏着一片缩小的星空。他看向张起灵,对方正望着窗外的雪原,眼神里有释然,也有迷茫。
“找到寒脉了,接下来……”吴邪的话没说完,就被张起灵打断。
“去东边的海。”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里有最后的答案。”
胖子打了个哈欠:“管它是山是海,咱仨在一起,啥坎儿过不去?就是这冰天雪地的,赶紧离开,我想念杭州的热乎饭了。”
车窗外的雪原在后退,青铜印的蓝光映在三人脸上,忽明忽暗。吴邪知道,雪原的遗踪不是结束,东边的海才是新的起点。那些刻在青铜上的故事,那些跨越百年的羁绊,终将在某个清晨,随着海平面上的第一缕阳光,揭开最后的面纱。
而他们,会一直走下去,直到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