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将小岛裹得密不透风。老人的木屋亮着昏黄的油灯,七座陶俑在桌上排成圈,底座的纹路拼出的“守护终焉,潮落船归”八个字,被灯光照得清晰。
“这海图藏着沈家的根。”老人用粗糙的手指点着图上的航线,“当年我太爷爷跑船,靠的就是这图避开暗礁,连海盗都追不上他。后来他把图藏进井里,说‘船可以沉,根不能断’。”
吴邪看着海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突然发现有处航线旁画着个小小的蛇形符号,和青铜镜背面的纹路一模一样。“这是……蛇形湾?”
张起灵凑近一看,指尖点在符号旁的小字上:“‘蛇口藏珠’。”
胖子突然拍大腿:“我知道了!这哪是航线图,分明是藏宝图!蛇形湾底下肯定有宝贝!”
老人笑了,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年轻人就是急。那‘珠’不是金银,是太爷爷救下的一条小蛇,后来总跟着船走,成了船上的‘守护神’。”他从木箱里翻出个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枚蛇形银环,环上镶嵌着颗珍珠,“这就是‘蛇口藏珠’,当年蛇死的时候,太爷爷把它的牙磨成粉,混在银里铸了这环。”
银环在灯光下泛着柔光,珍珠里仿佛裹着月光。张起灵拿起银环,指尖触到环内侧的刻字,是串日期,正好是七座陶俑烧制的那年。
“原来陶俑不是镇水的,是记日子的。”吴邪恍然大悟,“每座俑对应一年,七座正好是太爷爷跑船的七年。”
胖子撇撇嘴:“说了半天不是宝贝啊……”话没说完,就被老人塞了个烤红薯,“尝尝这个!比宝贝暖心!”
深夜的木屋飘着红薯的甜香,张起灵把银环放进背包,七座陶俑被老人收进木箱,说要“传给村里最敢出海的小伙子”。吴邪靠在门框上,看张起灵借着灯光检查海图,突然觉得,所谓的“秘宝”从来都不是金银——是老人手里的烤红薯,是银环上的岁月刻痕,是他们仨挤在一张木床上的呼噜声。
天蒙蒙亮时,他们要走了。老人拄着拐杖送他们到码头,把海图塞进吴邪手里:“拿着吧,你们比我们更懂‘船归’的意思。”
船开出去很远,还能看见老人站在码头挥手。吴邪展开海图,晨光落在“蛇形湾”三个字上,张起灵突然开口:“去看看。”
胖子啃着红薯含糊道:“还去啊?万一真有蛇呢?”
“有蛇就抓来炖汤。”张起灵的嘴角难得带了点弧度,黑金古刀在晨光里闪了闪,“总不能让老人的故事,烂在湾里。”
船调转方向,朝着蛇形湾驶去。海浪拍打着船板,像在哼一首古老的调子。吴邪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海湾,突然明白“潮落船归”的真正意思——船归的不是码头,是故事开始的地方。而他们,正乘着故事的浪,往更远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