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把香樟树叶卷得满地都是,严成玹背着新换的黑色双肩包,站在三年C班门口的走廊上。他比去年高了小半头,肩线变得挺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那是去年金晨晞帮他挑的款式,说“高中生背这个不容易显幼稚”。
上课铃刚响过,走廊里静得只剩教室里传来的讲课声。严成玹深吸一口气,抬手撑在教室门框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朝着靠窗的第三排座位,声音不算大,却足够让半个教室的人听见:“怒那。”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骤然停了。金晨晞握着笔的手一顿,抬头时正好撞进严成玹的眼睛。他站在逆光里,校服领口的扣子系得整齐,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晃了晃,和去年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少年判若两人。
“成玹?”她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起身往门口走。周围同学的目光像细碎的星光,落在两人身上,她能感觉到耳尖在发烫,“你怎么来了?现在是上课时间。”
严成玹往后退了半步,让她能更方便地站在门框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指尖捏着边缘递过去:“去年你说,高三要刷这套真题。整理的笔记,里面有重点。”信封上用钢笔写着“金晨晞收”,字迹比去年工整了许多,尾端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那是去年她教他画的,说“做题累了就看一眼,像我在催你”。
金晨晞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指腹,两人都愣了一下。她低头看着信封上的小太阳,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还记得?我还以为你早忘了。”
“没忘。”严成玹的耳朵也红了,他往后靠在墙上,目光落在她校服袖口的校徽上——那是高三专属的银色校徽,和他身上的金色不一样,“以后可以常找你吗?”
教室里的讲课声还在继续,讲台上的老师似乎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金晨晞把信封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团暖烘烘的云。她抬头看严成玹,他的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和去年夏天在图书馆里,他蹲在地上帮她捡笔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好啊。”她点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信封上的太阳,“不过高三忙,可能没法总陪你说话。但你要是有不会的题,还是可以来找我——就像去年一样。”
严成玹的嘴角一下子扬了起来,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他抬手挠了挠头,又想起什么似的,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一瓶柠檬味的汽水,塞到她手里:“这个,冰的。你上次说上课容易困,喝这个能提神。”
汽水瓶上还挂着水珠,凉丝丝地渗进掌心。金晨晞握着瓶子,看着严成玹转身往楼梯口走的背影——他走得不算快,还时不时回头看她,每次对上她的目光,就会笑着挥挥手。
上课铃再次响起时,金晨晞回到座位上。她把信封放进抽屉最里面,又把汽水放在桌角,指尖划过瓶身上的标签。窗外的香樟树被风吹得沙沙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纸上,像去年那个下午,严成玹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偷偷在她笔记本上画的小太阳。
她低头继续做题,笔尖落下时,嘴角还带着没散去的笑意。原来有些等待不用刻意提起,就像去年的柠檬汽水,今年的真题笔记,还有那个站在门框边,比去年高了半头的少年——他们都在时光里,慢慢长成了彼此期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