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的光芒如碎金倾泻,将宴会厅铺成一片璀璨的海。我端着香槟杯,指尖冰凉,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一次次越过攒动的人影,落在不远处的申惟哥身上。
他穿着炭灰色手工西装,肩线挺括得像直尺,袖口露出的铂金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正与几位商界大佬谈笑风生。嘴角噙着的笑意恰到好处,不远不近,既维持着商界精英的体面,又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这就是申惟哥,申氏集团的掌舵人,圈子里公认的“高岭之花”,也是我从小喊到大的哥哥——父亲至交的儿子,比我大五岁,是我童年记忆里最耀眼的存在,也是我藏在心底,连触碰都觉得是冒犯的秘密。
小时候,两家是邻居,他总像个小大人一样护着我。我被其他小孩欺负,是他站出来替我撑腰,把欺负我的人赶跑后,还会蹲下来揉我的头发,轻声说“以后哥护着你”;我怕黑不敢独自回家,是他牵着我的手,把路灯下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给我讲着无关紧要的小事,驱散我心里的恐惧;我功课跟不上,是他放弃周末的玩乐,耐着性子给我讲题,哪怕一道题讲了五六遍,也从没露出过不耐烦的神色。那时候的他,还没有现在这般清冷,会笑着把最甜的糖果塞给我,会在我摔倒时第一时间跑过来,小心翼翼地给我揉着膝盖。
可随着年岁渐长,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他考入名牌大学,一路披荆斩棘,成了众人仰望的天之骄子;而我,在家人的庇护下慢慢长大,大学毕业后进入家族建材公司实习,如今刚接手部分管理工作。他变得愈发沉稳寡言,周身像裹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我也开始刻意保持距离,在公开场合喊他“申总”多于“申惟哥”,努力扮演着成熟稳重的合作者,把那份不该有的情愫,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
毕竟,他是申惟,是我敬重的哥哥,是不可冒犯的高岭之花。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家关系亲厚,我怕这份逾越界限的心动,会打破所有的平静,连喊他一声“哥”的资格都失去。
“金小姐,幸会。”熟悉的清冽嗓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淡淡的酒气,却依旧沉稳。
我猛地回过神,转身时,香槟杯险些从手中滑落。申惟哥就站在我面前,比我高出大半个头,目光深邃地看着我,眼底似乎藏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申总,”我强装镇定地与他碰杯,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这是申氏主办的晚宴,我自然要来。”他轻笑一声,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只有我们两人能懂的熟稔,“怎么,几年不见,就只喊我申总了?”
这声试探,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多年的记忆。我鼻尖一酸,差点失态,赶紧喝了口香槟掩饰:“申惟哥说笑了,现在我们是商业伙伴,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目光仿佛能穿透我所有的伪装。周围的音乐、谈笑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的身影,和胸腔里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却让现在的我愈发慌乱——那是属于高岭之花的气息,圣洁而遥远,我不该贪恋。
晚宴进行到一半,我实在招架不住心底的悸动和不安,借口透气,躲到了露台。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些许酒意,却吹不散那份沉甸甸的心事。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申惟哥。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他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件西装外套,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带着温热的触感,“夜里凉,别着凉了。”
我接过外套,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熟悉的雪松味,眼眶瞬间就热了。“谢谢申惟哥。”我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转过身,面对着我,语气认真得不像在寒暄。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谈不上好不好,只是按部就班地活着。”我顿了顿,鼓起勇气看向他,“你呢?申惟哥应该一直都风生水起吧。”
他苦笑一声,眼底的疏离淡了些,多了几分怅然:“表面光鲜罢了。”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专注,“其实,我一直都很担心你。接手家族生意不容易,有没有人欺负你?”
这句突如其来的关心,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我强装的坚强。这些年,我独自面对商场的尔虞我诈,受了委屈只能咽在肚子里,从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他。可此刻,在他温柔的注视下,所有的伪装都轰然倒塌。
“没有……”我咬着唇,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就是有时候,觉得挺累的。”
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替我擦去眼泪,指尖的温度烫得我心慌。“傻瓜,累了就说,哥还在。”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些年,我不是故意疏远你,只是……”
只是什么?他没说下去,可我好像懂了。我们之间,隔着“哥哥”的身份,隔着两家的情谊,隔着世俗的眼光,让他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
“申惟哥,我……”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
“有句话,我憋了很多年,再不说,我怕自己会后悔一辈子。”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我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是想和你共度一生的喜欢。”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泪掉得更凶了。原来,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原来,这朵高岭之花,也会为我心动。
“我知道这很荒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喊了我这么多年‘哥’。”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我也知道,这份感情会招来很多非议,会让你陷入两难。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看到你受委屈,我会心疼;看不到你,我会想念。我试着压抑,试着疏远,可我做不到。”
“申惟哥……”我哽咽着,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多年的话,“我也是。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可我不敢说,你是我的哥哥,是不可冒犯的高岭之花,我怕我说了,连喊你一声哥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愣住了,眼里闪过震惊、狂喜,最后化为深深的温柔。他上前一步,轻轻抱住我,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珍视。“傻丫头,”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颤抖,“你怎么会这么想?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什么需要呵护的妹妹,你是我想要拼尽全力守护的人。”
我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泪水浸湿了他的西装,却觉得无比安心。多年的隐忍,多年的等待,在这一刻,都有了归宿。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我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毕竟,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两家关系密切,这份感情太出格,太容易被世俗的眼光淹没。
申惟哥松开我,双手捧着我的脸,目光坚定得不容置疑:“有什么好冒险的?我申惟想护着的人,无论是什么身份,无论面对什么风雨,我都有勇气扛下来。”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一字一句地说,“何况,我是男人,能给你依靠,能和你并肩站在阳光下,不用让你受半点委屈。”
这句“我是男人”,像一颗定心丸,瞬间驱散了我所有的不安。是啊,他是男人,我是女人,这份感情从来都不是错误,只是来得晚了些,跨越了“兄妹”的桎梏。他不是需要我仰望的高岭之花,他是申惟,是我的爱人,是能和我并肩面对所有风雨的伴侣。
“回去吧,外面风大。”他替我整理好外套领口,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进宴会厅。他没有松开我的手,而是紧紧牵着,坦然地走过人群。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也有人露出惊讶的神色,但申惟哥毫不在意,依旧从容淡定,甚至还会带着我和相熟的合作伙伴打招呼,语气自然地介绍:“这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真正的喜欢,从来都无关身份,无关距离,而是明明知道前路坎坷,却依然愿意为了心爱的人,勇敢地迈出脚步。而申惟哥,这朵曾经不可冒犯的高岭之花,终究为我卸下了所有的疏离与防备,把他的温柔与坚定,都给了我。
晚宴结束后,申惟哥送我回家。车子行驶在夜色中,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他握着我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掌心,动作温柔而缱绻。
“以后,别再躲着我了。”他说,语气带着一丝恳求,还有一丝后怕。
“好。”我轻声应道,侧头看着他的侧脸。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早点休息,明天我去找你,正式去你家拜访叔叔阿姨。”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我解开安全带,却不想下车。申惟哥看出了我的不舍,倾身过来,轻轻抱了抱我:“乖,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相处。”
我点点头,推开车门,走进楼道。转身时,看到申惟哥还站在车旁,目光温柔地看着我。我朝他挥了挥手,直到他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上楼。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他送我的那件西装外套,上面的雪松味依旧清晰。我想起小时候他牵着我的手走过路灯下的场景,想起这些年的思念与隐忍,想起晚宴露台上的告白,想起他说“我是男人”时坚定的眼神。
眼泪再次滑落,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水。原来,有些心动,从来都藏不住;原来,高岭之花也会为一人低头;原来,跨越了“兄妹”桎梏的爱情,也可以这般真挚,这般勇敢。
窗外的月光皎洁,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我知道,从今晚开始,我的人生将会变得不一样。我不再是孤单一人,我有了申惟哥,有了一个愿意为我卸下所有防备,愿意和我并肩面对所有风雨的爱人。
而那场鎏金晚宴,不仅是我事业的新起点,更是我爱情的归宿。在万千霓虹之下,我终于摘下了那朵属于我的高岭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