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来临

夜色如一块厚重的天鹅绒，覆盖着银风王国边境的黑森林。月光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冠，在林间空地上投下零星破碎的光斑。一支隶属于奥术帝国的边境巡逻队，正沿着林间小路沉默前行。

他们共有五人，身着制式的深蓝色奥术袍，袍角绣着代表帝国权威的星辰与法杖徽记。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中年法师，能量波动显示他达到了高阶法师的水准。其余四人则是中阶法师，他们手中握着的法杖顶端，镶嵌的奥术水晶散发着稳定的微光，照亮前路，也驱散着森林中弥漫的淡淡瘴气。

“队长，银风王国那边传来的消息……是真的吗？”一名年轻的中阶法师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那个‘容器’……不仅从‘神陨之地’出来了，还成了……传奇？”

“神陨之地”是外界对“遗忘之地”的普遍称呼，象征着有去无回。

中年队长，名叫凯勒布，闻言眉头紧锁，呵斥道：“闭嘴！霍姆！不要传播这种动摇军心的谣言！那不过是银风王国为了扰乱帝国视线放出的烟雾弹！一个被‘圣骸’选中的容器，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存活半年，还晋升传奇？荒谬！”

他嘴上虽然严厉否定，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疑虑。银风王国传来的消息细节太过具体，甚至连那个“容器”的名字——陈默，以及其警告阿尔特留斯大师的话语都分毫不差。这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可是队长，”另一名中阶法师也忍不住开口，“万一……万一消息是真的呢？我们是不是应该向上面申请增援，或者暂时收缩巡逻范围？”

“执行命令！”凯勒布厉声道，打断了属下的议论，“我们的任务是确保边境法阵节点的安全，监视银风王国的动向！不要自己吓自己！加快速度，检查完前面三号节点就返回哨所！”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催促队伍前进。作为帝国军人，质疑上级和散播恐慌是重罪。

队伍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靴子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以及法杖光芒摇曳时发出的细微嗡鸣。森林深处，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更添几分阴森。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地图上标记的三号法阵节点——一处位于林间空地中央的、铭刻着复杂符文的小型石坛时，凯勒布猛地停下了脚步！

“警戒！”他低喝一声，法杖瞬间举起，冰蓝色的奥术能量在杖尖迅速凝聚！

其他四名法师也立刻反应过来，背靠背结成防御阵型，法杖指向四周的黑暗，能量护盾瞬间激发！

太安静了。

刚才还有的虫鸣、风声，甚至远处夜枭的叫声，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整个森林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他们粗重的呼吸和心脏狂跳的声音。一种无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缓缓淹没而来。

“能量探测！”凯勒布对着石坛方向释放了一个侦测法术。冰蓝色的波纹扫过石坛，却没有任何反应。石坛上的符文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能量。

不，不是失去能量！

凯勒布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感觉到，不是石坛失去了能量，而是那里的能量，连同光线、声音，甚至……空间本身，都被某种东西……“吞噬”了！

在那石坛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缓缓浮现。

他仿佛是从绝对的黑暗中走出来，身形不算高大，穿着破烂的、依稀能看出帝国制式的皮甲，肤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让凯勒布感觉像是面对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正在缓慢旋转的深渊！

“是……是他！”年轻法师霍姆的声音带着哭腔，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身破烂的帝国皮甲，以及这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压迫感，与传闻中那个从神陨之地归来的“容器”完美契合！

陈默的目光（如果那一片幽暗可以称之为目光的话）扫过严阵以待的五名法师，最后落在凯勒布身上。他没有释放任何威压，但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让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奥术师们感到了蝼蚁面对山岳般的渺小与绝望。

“阿尔特留斯，就派你们这些杂鱼来送死？”陈默开口了，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像冰冷的锥子，刺入每个人的脑海。

凯勒布强忍着灵魂的战栗，色厉内荏地吼道：“亵渎者！立刻束手就擒，否则……”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陈默只是抬起了右手，对着他们，虚虚一握。

没有咒文，没有手势，没有任何能量爆发的征兆。

但凯勒布五人周身的空间，猛地向内坍缩！他们赖以生存的奥术护盾，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就瞬间破碎、湮灭！

紧接着，是他们的身体。

血肉、骨骼、内脏、甚至是他们体内苦苦修炼而来的奥术能量……所有的一切，都在那股无形的、绝对的“吞噬”之力下，被强行从分子层面剥离、分解，化作五道色彩斑斓的能量流，如同受到无形之线的牵引，疯狂地涌向陈默虚握的掌心！

他们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只有能量流动时发出的、细微如风吹沙粒的簌簌声。

几秒钟后，陈默站在原地，掌心上方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不断翻滚变幻着蓝白光泽的精纯能量球。而凯勒布五人，连同他们身上的衣物、法杖，已经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

【成功吞噬高阶法师1，中阶法师4。】

【汲取精纯奥术能量：85单位。】

【获得法术模型碎片：寒冰箭、奥术飞弹、法师护甲、侦测魔法……】

【获得记忆碎片：边境巡逻路线、帝国东部军团布防图（部分）、对阿尔特留斯大师的恐惧与崇拜……】

【能量特性融合度：61%】

【秩序解析（初级）生效，解析奥术能量结构中……解析度提升。】

陈默感受着那团精纯的、高度秩序化的奥术能量被【混沌吞噬（高级）】迅速同化、吸收，转化为自身力量的一部分。虽然这点能量对他现在的总量而言只是杯水车薪，但其中蕴含的秩序结构，对【秩序解析】能力却是难得的补益。

他随手将那团能量彻底吸收，目光再次投向奥术帝国内陆的方向。

杂鱼清理完了。

接下来，该去找正主了。

他一步踏出，身影融入森林的阴影，如同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片空地上消失的五名法师，以及那座彻底黯淡、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存在”的符文石坛，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而远在数千里之外，奥术帝国首都，观星高塔的最顶层。

正在冥想中的“观测之眼”阿尔特留斯，猛地睁开了眼睛！他面前悬浮的水晶球中，代表着东部边境某个法阵节点的光点，毫无征兆地……彻底熄灭了！不是被破坏，而是连同其存在的“痕迹”都被某种力量强行抹除！

他古井无波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名为“惊怒”的裂纹。

“陈默……！”

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眼中冰蓝色的奥术光辉剧烈燃烧。

他知道，那个他曾经视为蝼蚁、视为容器的异界灵魂，真的回来了。

而且，带着足以撼动帝国根基的力量，回来了。

风暴，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