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搭档牺牲真相碎片

第三十四章：搭档牺牲真相碎片

雨丝斜斜地织着，将审讯室的玻璃窗蒙上一层模糊的水痕。林默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烟灰簌簌落在泛着冷光的金属桌面上，像极了陈默牺牲那天，漫天飘洒的雪沫。

“所以你是说，陈默在行动前收到过匿名警告？”对面的老周往前倾了倾身，压在文件上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是当年“猎隼行动”的后勤负责人，三天前突然主动联系林默，说有“必须说清的事”。

林默掐灭烟蒂，喉结滚动了两下：“警告内容是什么？”

老周的目光飘向窗外的雨幕，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靶场有诈，勿信三号’。那天凌晨三点，监控拍到陈默在值班室门口捡了个信封，拆开看了不到半分钟就烧了。”

“三号？”林默猛地攥紧拳头，指骨咔咔作响，“是张启明？”

张启明是当年行动组的三号成员，也是最后一个见到陈默的人。官方报告里写着，陈默为掩护张启明撤退，被走私集团的火力压制在废弃靶场的弹药库，最终引爆装置与敌人同归于尽。可林默始终觉得不对劲——陈默最擅长的就是迂回战术，绝不可能选择同归于尽这种最惨烈的方式。

老周喉结动了动，从抽屉里摸出个泛黄的笔记本推过来：“这是陈默的备勤日记，他牺牲后整理遗物时被我扣下了。你自己看吧。”

笔记本的纸页边缘已经发脆，林默翻开时动作格外轻柔。前几页都是日常训练记录，直到行动前一周，字迹突然变得潦草：

“三号最近总在靶场东头徘徊，那里是走私船惯常靠岸的盲区。”

“今天检查装备时，发现我的备用手枪少了三颗子弹，登记本上却是满的。”

“启明说他昨晚看到可疑船只，独自去追踪了。可码头监控显示他凌晨才从市区回来。”

林默的呼吸越来越沉，翻到最后一页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那是一行用红笔写的字，墨迹洇开了一小块，显然是写的时候手在抖：“如果我没回来，查码头仓库的三号货柜，钥匙在……”后面的字被撕掉了，只剩下参差不齐的纸边。

“钥匙在哪？”林默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老周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知道。那天整理遗物时，这本日记夹在训练手册里，最后一页已经被撕掉了。我……我当时怕惹麻烦，没敢声张。”

“怕麻烦？”林默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杯晃了晃，溅出的水打湿了笔记本的封面，“陈默是你带出来的兵！你看着他在靶场被炸得连全尸都没留下，却因为怕麻烦把线索藏了三年？”

老周的肩膀垮了下去，眼圈红了：“我有老婆孩子啊！那天行动结束后，张启明升了副队长，他背后的人……我惹不起。”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证物袋，里面装着半枚生锈的钥匙，“这是前几天清理旧仓库时在墙角找到的，上面刻着‘3’。”

林默捏起证物袋，钥匙的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他忽然想起陈默牺牲那天的细节——张启明说他亲眼看到陈默拉响了引爆器，可现场勘察报告里写着，引爆器的保险栓是扣着的，根本没被触发过。

“张启明现在在哪？”

“上周调去沿海城市了，负责走私稽查。”老周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他走之前来看过我，说……说陈默当年是被走私集团的内鬼出卖了，让我别再提过去的事。”

林默站起身，笔记本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雨还在下，玻璃窗上的水痕蜿蜒而下，像一道道无声的泪。他忽然想起陈默牺牲前最后一次通电话，背景里有轮船鸣笛的声音，当时陈默说在靶场检查装备，可靶场离码头有三公里远，根本不可能听到鸣笛声。

“码头仓库的三号货柜，”林默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会去查。”

老周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手在抖：“林默，别去。张启明能平步青云，背后肯定有人。你斗不过他们的。”

林默掰开他的手，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陈默是我搭档。他没说完的话，我得替他说完；他没查到的真相，我得替他查清楚。”

走出审讯室时，雨势更大了。林默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好像又看到了三年前那个雪夜，陈默笑着拍他的肩膀：“等这次任务结束，咱哥俩去吃巷尾那家的羊汤，我请客。”

可那碗羊汤，陈默再也没机会请了。

林默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那是当年负责现场勘察的老法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里有麻将牌碰撞的声音。

“是我，林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老法医惊讶的声音：“小林？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陈默的尸检报告，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写进去？”林默的声音穿过雨幕，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老法医的声音突然压低了，麻将声停了：“你在哪？见面说，有些事……电话里不能讲。”

挂了电话，林默望着雨幕中模糊的街景，握紧了手里的证物袋。半枚生锈的钥匙，一本被撕掉页的日记，一个不敢说真话的老兵……这些碎片像散落在拼图板上的零件，正在慢慢拼凑出一个令人心惊的轮廓。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必须走下去——为了陈默，也为了那些被掩埋在谎言下的真相。雨水中，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只留下笔记本封面那行被水浸湿的字，愈发清晰：“如果我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