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上的风波,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表面涟漪散去,暗流却汹涌澎湃。
沈未晞深知自己彻底得罪了昭阳郡主。那位骄纵贵女离去时冰冷的眼神,如同毒蛇的信子,让她脊背发寒。她毫不怀疑,报复会很快到来。
果然,几日后的清晨,沈未晞如常前往绣房,却在半路被昭阳郡主身边两个身形健硕的婆子拦下。
“沈姑娘,郡主有请。”婆子语气生硬,带着不容置疑。
沈未晞心下一沉,知道躲不过,只能低眉顺眼地跟着她们走。并非去往客院,而是被带到了府中一处偏僻的荷花池旁。时值深秋,池中荷花早已凋残,只余下枯败的枝叶,在萧瑟的秋风中摇曳。
昭阳郡主正坐在池边的石凳上,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团扇,见沈未晞来了,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沈姑娘,可知本郡主为何寻你?”
沈未晞跪下,声音带着惧意:“民女不知,请郡主明示。”
“不知?”昭阳郡主冷哼一声,起身走到她面前,用团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家宴之上,你让本郡主好生没脸。一个小小的绣娘,也敢驳本郡主的面子?”
“民女不敢!民女当时只是……只是惶恐至极,绝无冒犯郡主之意!”沈未晞眼中迅速蓄满泪水,身体微微发抖,将恐惧演绎到极致。她需要拖延时间,这里是卫府内院,昭阳郡主再嚣张,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太过分的事,必然有人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无论是卫夫人的眼线,还是……卫珩的人。
“惶恐?”昭阳郡主嗤笑,“本郡主看你胆子大得很!仗着有几分手艺,又生得这副狐媚样子,便不知天高地厚了!”她语气愈发尖刻,团扇的边缘几乎要戳到沈未晞的脸上。
就在这时,一个婆子忽然“哎呦”一声,指着池边道:“郡主您看!那是不是您前几日丢失的那对赤金嵌宝耳珰中的一只?”
昭阳郡主目光一转,果然看到池边淤泥里,有一点金光闪烁。她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恶毒,厉声道:“好啊!沈未晞,原来是你偷了本郡主的耳珰!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说?”
沈未晞心中冷笑,果然来了,栽赃陷害,如此拙劣的手段!
她立刻抬起头,泪珠滚落,声音却带着一种被冤枉的急切和坚持:“郡主明鉴!民女从未见过郡主的耳珰,更不敢行窃!这耳珰为何在此,民女实在不知!”
“还敢狡辩!给本郡主掌嘴!”昭阳郡主怒道。
一个婆子扬起手,就要打下。
“住手。”
清冷的女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众人回头,只见云芷提着药箱,站在不远处的月洞门下,神色平静地看着这边。
“云芷姑娘?”昭阳郡主皱眉,显然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云芷缓步上前,先向郡主行了礼,然后目光落在那只所谓的“赃物”上,淡淡道:“郡主这副耳珰,前日不慎掉落,被巡视的护卫捡到,因沾了泥土,送至药庐,由民女用药水清洗干净,今日本欲送回郡主客院。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池边淤泥之中?”她说着,从药箱中取出一个丝绒小盒,打开,里面正是另一只一模一样的赤金耳珰,光洁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