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年世兰以感染风寒为由,向皇后告假,开始深居简出。
这日,颂芝端来一碗安胎药,低声道:“主子,江太医说了,这药要趁热喝。”
年世兰接过药碗,那熟悉而苦涩的气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却也带来一丝奇异的心安。她屏住呼吸,将汤药一饮而尽。放下药碗,年世兰问道:“外面有什么动静?”
颂芝回道:“齐妃前两日又克扣了沈贵人宫里的用度,沈贵人据与齐妃争论,两人在御花园差点争执起来,正巧被路过的莞常在遇见了。”
年世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冷笑一声:“齐妃这个蠢货,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皇后乐得看她四处得罪人。”她沉吟片刻,“沈贵人没吃亏吧?”
“没有,莞常在帮着说了几句,齐妃没讨到便宜,气呼呼地走了。”颂芝顿了顿,有些疑惑,“主子,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齐妃这般嚣张……”
“不急。”年世兰摆摆手,眼神幽深,“让她们闹。闹得越大,皇后才越不好明目张胆地偏袒。你让人把齐妃克扣沈贵人用度,以及之前她手下奴才贪墨份例的证据,找个机会递到徐进良那里。记住,要像是无意中被发现的。”
颂芝眼睛一亮:“主子英明!徐进良是敬事房总管,他一向最是谨慎,又是皇上的人,他知道了,皇上迟早也会知道。而且经由他的手查出来,皇后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年世兰点点头,靠在软枕上,轻轻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她现在不宜直接出面,但借力打力,给皇后和齐妃添点堵,还是做得到的。沈眉庄和甄嬛若能因此事更得圣心,或者至少让皇帝对皇后管理的后宫生出些不满,对她而言都是有利的。
又过了几日,前朝传来消息,皇帝在朝堂上因为西北军务发了脾气,斥责了几位办事不力的官员,其中隐约提到了武将居功自傲的问题。消息传到后宫,虽语焉不详,但年世兰的心还是沉了沉。
她知道,这指的是她哥哥年羹尧。皇帝的猜忌,比她预想的来得还要快一些。她怀孕的消息若在此时传出,只怕非但不是护身符,反而会加速皇帝对年家的打压。
“颂芝,”年世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给哥哥的信送出去了吗?”
“按主子的吩咐,已经用加急密信送出去了。信中只问候家常,提醒年大将军西北苦寒,注意身体,切勿饮酒误事,更要约束部下,谨言慎行。”颂芝回道。
年世兰叹了口气。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隔着宫墙,前朝的事情她无力插手,只能希望哥哥能听懂她的暗示,暂时收敛锋芒。
眼下,她最重要的任务,是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只有有了皇子,年家和她,才算真正有了一丝倚仗。
这时,周宁海在门外低声禀报:“娘娘,碎玉轩的莞常在派人送来了几株新鲜的薄荷,说是清热解暑最好,送给娘娘赏玩。”
年世兰微微挑眉。甄嬛?她派人送东西来?
“收下,没什么问题就放到库房里去,挑两匹上次皇上赏的江南软纱,给莞常在送回去,就说本宫谢谢她的心意。”年世兰吩咐道。她不会完全信任甄嬛,但对方示好,她也不会拒绝。在这深宫里,多一个潜在的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