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镖影追踪
师徒二人沿着古道又行了约莫两日，这日午后，终于走出了落马坡的险峻山路，前方渐显开阔，远远能望见一片错落的屋舍，那是临近江南地界的一座小镇，名为“溪云镇”。
刚进镇口，便见不少行色匆匆的汉子，腰间大多佩着兵刃，眉宇间带着几分警惕。镇上的百姓却显得有些惶恐，关门闭户的不少，与寻常小镇的热闹景象大相径庭。
“师父，这镇子好生奇怪。”沈砚压低声音道，“看那些人的打扮，倒像是镖局的镖师。”
云游子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街角一处茶馆，那里正有几个镖师模样的人聚在一起，神色焦急地议论着什么。“去听听。”
二人走进茶馆，拣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伙计上了茶水，沈砚便借着倒茶的功夫，凝神细听邻桌的谈话。
“……已经是第三拨了，昨夜三更，城西的仓库又被翻了个底朝天，幸好那批货早就转移了，不然……”一个络腮胡镖师捶着桌子，语气懊恼。
“断魂谷的人真是阴魂不散！”另一个年轻些的镖师咬牙道，“明着抢不成，就来暗的，这都快把溪云镇翻过来了，真当我们青风镖局好欺负不成？”
“嘘——小声点！”为首的中年镖师皱起眉头，“现在正是风口浪尖，别被他们的眼线听到。总镖头说了，这批货关系重大，绝不能出半点差错，让我们务必守住溪云镇这个中转站。”
沈砚心中一动，看来这些人果然是青风镖局的，而且断魂谷的人也追来了这里，目标显然还是林婉儿说的那趟镖。
“师父，要不要……”沈砚看向云游子，眼神里带着询问。他想起了林婉儿，也想起了老陈，实在不忍心看着青风镖局重蹈覆辙。
云游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先看看再说。断魂谷敢如此大张旗鼓，恐怕不止为了一批货那么简单。”
正说着，茶馆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翻身下马，正是青风镖局的总镖头林振南。他约莫五十上下年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虽面带倦色，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
林振南刚进茶馆，那几个镖师立刻起身行礼：“总镖头！”
林振南摆了摆手，沉声道：“情况怎么样？货都安置好了？”
“回总镖头，都按您的吩咐转移到了地窖，加派了人手看守。”中年镖师连忙回道，“只是断魂谷的人闹得越来越凶，镇上的百姓都快被吓坏了。”
林振南眉头紧锁：“我知道。这次他们是铁了心要抢那批‘玄铁’，据说断魂谷谷主正在修炼一种邪功，急需玄铁淬炼兵器。”
“玄铁？”沈砚心中一惊，这种矿石坚硬无比，乃是锻造神兵利器的上好材料，难怪断魂谷会如此执着。
林振南叹了口气：“本来这批货是要运往京城的，没想到消息走漏，被断魂谷盯上了。婉儿那丫头去接应后续人手，到现在还没消息，我这心里……”
听到“婉儿”二字，沈砚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到林振南面前，拱手道：“林总镖头请留步。”
林振南一愣，上下打量着沈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位小兄弟是……”
“在下沈砚，日前在落马坡曾与令嫒林婉儿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蒙她告知身份，才知是总镖头的千金。”沈砚道，“方才听闻总镖头忧心断魂谷之事，在下斗胆，或许能帮上些忙。”
林振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想起女儿出发前曾说过会路过落马坡，莫非真遇见过这位少年？他看沈砚虽年少，却气度沉稳，身后的云游子更是仙风道骨，不似寻常江湖人，便拱手道：“原来是沈小兄弟和这位道长，失敬失敬。只是此事凶险，怎好劳动二位？”
云游子这时也走了过来，淡淡道：“林总镖头不必客气。断魂谷邪派作风，我们也早有耳闻，既然遇上了，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林振南见二人诚意满满，又想起眼下的困境，便不再推辞：“既然二位肯相助，林某感激不尽！只是断魂谷谷主墨无常武功高强，手下更是有‘黑白双煞’等好手，实在是不好对付。”
“墨无常？”云游子眼神微凝，“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个使毒的高手，也叫这个名字，不知是否同一人？”
林振南点头：“正是此人！据说他当年被正道追杀，销声匿迹了许久，没想到近年竟重出江湖，还创立了断魂谷，手段比当年更狠辣了十倍。”
沈砚听得暗暗心惊，能让师父都有所忌惮的人，定然不好对付。
“那批玄铁藏在何处？”云游子问道。
林振南引着二人走到茶馆后院，低声道：“就在镇外那座废弃的山神庙地窖里，我派了十名精锐看守。只是……”他话锋一转，“我总觉得不对劲，断魂谷闹得这么凶，倒像是在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云游子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声东击西？”
“极有可能！”林振南面色凝重，“他们明着在镇上搜查，说不定暗地里已经派人去山神庙了。”
“那我们赶紧过去！”沈砚急道。
云游子却摇了摇头：“若是声东击西，现在过去，怕是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林总镖头，你立刻让人去山神庙附近探查，切记不可惊动对方。我们留在这里，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林振南虽心急如焚，却也知道云游子说得有理，当即点了两名机灵的镖师，悄悄去了山神庙方向。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那两名镖师便回来了，神色慌张地禀报道：“总镖头，不好了！山神庙周围发现了不少黑衣人，看样子是要动手了！”
林振南脸色一变：“果然来了！”
云游子却道：“别急。他们既然用了声东击西，必然还有后手。沈砚，你跟我去山神庙看看，林总镖头，你带人守在镇上，以防他们调虎离山。”
“好！”林振南点头，立刻召集人手。
沈砚跟着云游子，施展“踏雪无痕”步法，悄无声息地向镇外的山神庙掠去。二人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到了山神庙附近的密林里。
远远望去，山神庙的断壁残垣间，果然潜伏着数十名黑衣人，个个气息沉凝，显然都是好手。而庙内，青风镖局的十名精锐正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松懈。
“师父，他们人好多。”沈砚低声道。
云游子目光扫过黑衣人后方，那里站着两个身影，一人穿黑，一人穿白，正是林振南说的“黑白双煞”。黑煞满脸横肉，手持一柄巨斧；白煞则面色惨白，手中握着一条银色长鞭，鞭梢隐隐泛着绿光，显然淬了毒。
“黑白双煞主攻，其他人接应，看来是想速战速决。”云游子道，“等他们动手，我们再从侧面突袭，先打乱他们的阵脚。”
沈砚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片刻后，白煞忽然挥了挥手，数十名黑衣人立刻如鬼魅般扑向山神庙。庙内的镖师早已戒备，顿时刀剑出鞘，与黑衣人厮杀起来。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瞬间响彻山林。黑煞一声咆哮，巨斧挥舞着冲上前，每一斧都势大力沉，几名镖师联手抵挡，竟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白煞则游走在战场边缘，银色长鞭如同毒蛇般窜动，时不时抽向镖师的破绽，已有两名镖师被鞭梢扫中，顿时倒地不起，面色发黑，显然中了剧毒。
“动手！”云游子低喝一声，身形如一片流云般飘了出去，双掌齐出，掌风带着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瞬间将两名黑衣人拍飞。
沈砚也紧随其后，长剑化作一道清光，直刺白煞。他知道此人用毒，不敢大意，剑招尽是攻向对方要害，逼得白煞不得不回鞭自保。
“哪里来的野小子！”白煞被沈砚凌厉的剑法逼得有些狼狈，怒喝一声，长鞭陡然加长，如同银蛇狂舞，缠向沈砚的手腕。
沈砚脚下步法变幻，身形灵动如蝶，避开长鞭的同时，长剑斜挑，逼得白煞连连后退。
另一边，云游子对上了黑煞。黑煞的巨斧虽刚猛，却始终沾不到云游子的衣角，云游子的“流云掌”看似轻柔，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化解他的攻势，偶尔反击一掌，便让黑煞气血翻涌。
黑衣人见突然杀出两个高手，顿时阵脚大乱。庙内的镖师见状，士气大振，反击也愈发凌厉。
白煞被沈砚缠住，心中焦躁，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长鞭猛地一抖，数枚毒针从鞭梢射出，悄无声息地射向沈砚面门。
沈砚心中一凛，师父曾教过他辨识暗器的法门，当下不敢怠慢，长剑急舞，将毒针尽数挡开。就在这一瞬间的破绽，白煞忽然身形急退，厉声道：“撤！”
黑煞本就被云游子逼得吃力，闻言立刻虚晃一斧，跟着白煞向密林深处逃去。其余黑衣人见状，也纷纷溃散而逃。
战斗瞬间平息，山神庙内外一片狼藉，地上躺着十几具黑衣人的尸体，还有几名镖师中了毒，正痛苦地呻吟。
“多谢二位出手相救！”幸存的镖师连忙向云游子和沈砚行礼，感激不已。
云游子摆了摆手：“先救人要紧，白煞的毒厉害，拖延不得。”
沈砚忽然想起林婉儿，问道：“不知林姑娘何时能到？”
一名镖师答道：“按路程算，应该就这两日了。”
云游子看向密林深处，眉头微蹙：“黑白双煞虽然退了，但墨无常还没露面，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沈砚心中也是一沉，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危机，或许还在后面。而那批玄铁背后，似乎还藏着更深的秘密，牵动着整个江南武林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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