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他们终于在被磷火和浓烟完全吞噬之前,艰难地从破开的船壁处,将所有人员(包括伤员)转移到了相对安全的船外空地上。
惊魂甫定,阿宁立刻抓起对讲机,联系守在船下的老贾:“老贾!我们在古船的船头侧下方!立刻带人过来接应!另外,安排人想办法以最快速度联系当地的派出所或者救援队!我们这里有兄弟遇难,还有重伤员需要紧急救治!”
这一夜的惊心动魄暂时告一段落,救援和后续处理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白天。
天亮后,阳光驱散了些许魔鬼城的阴森。阿宁询问留守人员:“他们(伤员)怎么样?”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需要尽快送医。”手下汇报。
阿宁转向脸色依旧苍白的扎西,命令道:“扎西,你认识回去的路。你现在立刻返回主营地,把那里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和物资都带过来!我们需要支援和转运伤员!”
扎西回头望了望那艘在晨光中更显诡异巨大的古船,脸上充满了恐惧,嘴唇哆嗦着,没有立刻回答。
吴邪看出他的恐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安慰道:“别害怕了。古船里确实有一口棺材,但里面葬的是西王母的亲人,不是什么恶童。你昨天看到的那些‘恶童’影子,不过就是一个类似皮影戏的古老机关,利用白磷和人皮弄出来的,专门用来吓唬像我们这样的闯入者的。”
扎西将信将疑:“真的吗?”
吴邪肯定地点点头:“就连昨天在船上受伤昏迷的人,也只是因为意外和机关,并不是被恶童索命。等他们醒了,你可以亲自问问他们当时的情况。”
听到吴邪如此肯定的保证,扎西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犹豫着点了点头:“好……好吧。” 说完,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怀着依旧忐忑的心情,转身朝着营地的方向快步走去。
扎西离开后,阿宁、吴邪和宁安瑶三人走到一处背风的岩石旁坐下休息。经历了生死一夜,气氛有些沉郁。
吴邪看着阿宁疲惫却依旧坚毅的侧脸,忍不住问道:“阿宁,你说你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赚钱吗?如果你不干这一行……你会去做什么?”
阿宁闻言,转过头,对着吴邪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带着点苦涩又仿佛看透一切的笑容,轻轻吐出一个字:
“死。”
这个回答让吴邪愣住了。
宁安瑶看着阿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轻声开口:“阿宁姐姐,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自己而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吗?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还有你的家人……他们真的会放心你为了别人如此卖命,不顾自身的安危,也无法陪伴在他们身边吗?我想,你的家人最想要的,不是什么财富或成就,而是你能平平安安,能有多一些时间陪伴他们吧。”
阿宁听到这番话,一双美眸猛地睁大,诧异地看向宁安瑶,那眼神仿佛被说中了内心最深处的某个角落。但很快,那抹诧异就被她惯有的冷静和淡漠所覆盖,归于平静。她垂下眼睫,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这就是我选择的人生。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我就会一直走下去,不会去计较其他的可能,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而我的家人……我只希望他平安就好。”
宁安瑶凝视着她,继续问道:“阿宁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并且这个选择不会给你和你的家人带来任何威胁,也不会有人能找到你们的话……你还会再干这一行吗?”
阿宁沉默了许久,目光望向远处魔鬼城嶙峋的怪石,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遥不可及的另一种人生。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飘忽和向往:“我不知道……或许……可能不会了吧。” 她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的笑,“毕竟,谁不想……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呢?”
‘毕竟……我在这世上,还有唯一的牵挂。’然而,这最后一句话,阿宁并没有说出口。这是她深埋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是她在这刀口舔血的生活中,唯一不能暴露的弱点。
她不是吴邪,没有那么多愿意心甘情愿、不计代价保护她的人;她也没有吴邪背后那样盘根错节、能提供庇护的家族势力。所以,她早已习惯了将所有的软肋都深深隐藏,用坚硬的外壳将自己包裹起来。
宁安瑶听到了阿宁未竟的心声,她看着阿宁故作坚强的背影,心中了然,也涌起一阵酸楚。她知道阿宁口中那“唯一的牵挂”指的是谁。正因为还有牵挂,正因为想看着那个重要的人平安长大,阿宁才比任何人都更想活下去,只是她所处的环境和背负的东西,让她别无选择,只能一次次踏上危险的旅程。
宁安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一瓶水递到阿宁手边。有些理解,无需言语。
三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宁安瑶见无人再开口,便再次闭上眼睛,争分夺秒地进入修炼状态。她知道,前方的西王母宫危机四伏,必须尽可能提升实力。而身心俱疲的吴邪,也在这片短暂的宁静中,靠着岩石,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等到吴邪被沙漠午后的热浪和阳光晃醒时,天色已是下午。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阿宁不在旁边,下意识地就看向正在不远处打坐的宁安瑶,问道:“安安,你看见阿宁了吗?”
宁安瑶缓缓收功,睁开眼,看到吴邪那刚睡醒迷迷糊糊、第一反应就是找阿宁的样子,忍不住起了捉弄之心。她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调侃道:“呦,我们的小三爷醒啦?这一睁眼,第一句话就是找阿宁姐姐啊?啧啧,小三爷,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们阿宁姐姐了吧?”
吴邪被她这直白的话问得一愣,脸上瞬间爆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结结巴巴地反驳:“宁、宁安瑶!你你你……你瞎说什么呢!谁、谁喜欢阿宁啊!而且……阿宁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宁安瑶见他这窘迫的样子,调侃得更加起劲了,掰着手指头跟他理论:“小三爷,还说没有?你要是不喜欢,那你结巴什么呀?脸红什么呀?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再说了,阿宁姐姐怎么就不能是我家的了?她不是我家的,难不成还是你家的?你又没娶她,又没跟她谈恋爱,对不对?”
吴邪被她这一连串又快又绕的话给砸懵了,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小声嘟囔了一句:“好、好像……也对啊……”
宁安瑶听到他这近乎承认的嘟囔,瞬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吴邪听到笑声,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又羞又恼,指着宁安瑶:“宁安瑶!你耍我啊!”
“哈哈哈哈!”宁安瑶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吴、吴、吴邪!你真是……哈哈……你真是……笑死我了!你的反应……真是……真是慢啊!哈哈哈!”
吴邪看着她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宁、安、瑶!”
宁安瑶见好就收,一看吴邪真要恼羞成怒了,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撒腿就跑!她可不想留下来当出气筒。
吴邪见她跑了,哪里肯罢休,立刻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宁安瑶!有本事戏弄我,你有本事别跑啊!”
宁安瑶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欠揍的声音随风传来:“吴邪,你当我是你啊,被人耍了都反应不过来!我不跑,难道还傻站着等你来抓我不成?”
吴邪看到她居然还敢做鬼脸,更是气急败坏:“宁安瑶!你别让我抓到你!不然你就惨了!”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暂时将之前的紧张和沉重抛在了脑后。而另一边,阿宁正在听取乌老四的汇报。
乌老四一脸愧疚:“老板,真是抱歉,我们……我们也是尽力了,但实在没拦住……”
阿宁摆了摆手,语气平静,似乎早有预料:“这事不怪你。他们要是想走,几乎没有人能拦得住。”
乌老四立刻像是找到了知音,连忙附和,带着后怕:“老板,您说的太对了!他们太厉害了!我们根本拦不住,那个胖爷还想用火烧我们,差点就把我们给点着了!”
这时,吴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和宁安瑶的追逐,走了过来,急切地问道:“那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了吗?”
阿宁打断了还想诉苦的乌老四,对吴邪说:“我们正在说这事呢。王胖子也来了。”
吴邪刚想细问,宁安瑶也像个小兔子似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刚才奔跑后的红晕,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奇样子问道:“谁?谁来了?王胖子是谁啊?”
吴邪正关心小哥和胖子的去向,被她打断,有些无奈地说:“哎呀,安安你别插嘴。”
宁安瑶立刻乖巧地“哦”了一声,小声道歉:“对不起嘛。”
吴邪摆摆手:“没事没事。只不过,胖子他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他想起王胖子之前提过的“大活”。
阿宁点点头,证实了消息:“张起灵跟他们走了。至于具体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