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安瑶等人离开后,解雨臣与解连环之间的气氛降至冰点。
解雨臣一步步逼近,声音冷得像是要结冰:“来塔木陀之前,你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管好解家’。来到这里,面临这样的局面,你还是这句话。我就一直奇怪,你明明是吴邪的三叔,为什么不让他去管好吴家,却偏偏一次次地叮嘱我,要管好解家?”
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试图剖开眼前之人所有的伪装:“解连环‘死讯’传来的时候,我才六岁。这一晃,十九年过去了!十九年!!我一直在想,解家从九爷开始,做什么事情都习惯留后手,步步为营。可为什么唯独解连环,他死得那么无声无息,干净利落?我就是想知道,既然你当年选择诈死,金蝉脱壳,那你留下来的,所谓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解连环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锋芒毕露的“侄子”,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有愧疚,有欣慰,更有一种如释重负。他迎着解雨臣逼视的目光,缓缓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吐出四个字:“你,就是后手。”
解雨臣身体猛地一震,尽管心中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确认,冲击依然巨大。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冰冷的了然:“你……还真是解连环。”
……
另一边,暂时脱离了大部队的吴邪,沉默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低垂着头,显然还沉浸在身份错位与多年欺瞒带来的冲击中。王胖子见状,赶紧凑过去,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转移话题:“欸,天真,别蔫头耷脑的啊!你确定咱们往这边走,真能找到西王母宫的入口吗?胖爷我这心里可有点没底。”
吴邪强迫自己从纷乱思绪中抽离,他站起身,用手电光照了照周围的环境,分析道:“你们还记得我们之前穿过的那几个蓄水池吗?特征都很明显,要么里面有积水,要么因为长期潮湿布满了各种菌丝和苔藓。但是你们看这里,”他指了指脚下和四周的岩壁,“异常干燥,连一点水汽都没有,岩壁也很光滑,没有菌类生长的痕迹。”
宁安瑶接口道,语气肯定:“所以,这里根本就不是蓄水池。这很可能是西王母宫设置的障眼法,利用一系列相似的蓄水池结构来迷惑闯入者,掩盖真正的入口。”
王胖子一拍大腿:“得!那还等什么?咱们继续找吧!胖爷我倒要看看,这西王母能把门藏到哪个耗子洞里!”
就在他们仔细搜寻的时候,另一边的解雨臣,也从陈文锦那里得到了所有他猜测的、以及未曾猜到的真相的证实。心中的疑团解开,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沉重的负担。
没过多久,吴邪这边有了发现。“这里有东西!”他在一面看似完整的石壁底部,摸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环。清理掉周围的浮土,一个带着沉重铁环的石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拖把,带你的人,把它弄开!”吴邪吩咐道。
拖把和剩下的几个手下一起用力,伴随着沉重的“嘎吱”声,石门被缓缓拉开,露出了后面一个向下的、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混合着古老尘埃和奇异药石气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王胖子探头看了看:“呦呵!这是个地下室啊!”
拖把眼睛一亮,带着几分贪婪问道:“胖爷,您说,是不是西王母把什么好东西都藏在这里面了?”
王胖子瞪了他一眼:“别在这司马懿破八卦阵——不懂装懂啊!这西王母要藏,也是藏要命的机关!我告诉你,就算你真的走了狗屎运找到什么宝贝,那也必须得上交!听见没?这地方邪性得很,乱动东西小心把命搭进去!”
吴邪观察了一下洞口,说道:“既然找到了,就下去看看。”
张起灵一如既往地拦在吴邪前面,示意他自己先下去探路。他将绳索系在腰间,对王胖子点了点头。
王胖子紧紧抓着绳子另一端:“小哥,下面有事就拽绳子!”
张起灵“嗯”了一声,拽着绳子,身形利落地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过了一会儿,下面传来了有规律的拽绳信号,表示暂时安全。
王胖子松了口气,对拖把说道:“拖把,你带着你剩下的人,在上面看着点三爷(解连环)!我们下去看看。” 说完,他打头第二个顺着绳子滑了下去。吴邪紧随其后,宁安瑶则主动留在最后断后。
然而,拖把看着那幽深的洞口,眼珠转了转,终究抵不住对宝藏的渴望,自作聪明地只留下一个人回去照看“三爷”,自己则带着其他手下,也跟着滑了下去。一直在附近关注他们动向的陈文锦,见到此景,眉头微蹙,也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宁安瑶看到拖把一行人跟下来,心中警铃大作:‘希望这个拖把能识相点,管住他的手,别去动西王母宫炼丹室里那些要命的尸蟞丹……不然麻烦就大了。’
这心声清晰地传入了王胖子、吴邪和张起灵的脑海里。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顿时更加警惕起来,甚至开始用眼神和微小的手势交流,暗中计划着如何看住拖把这伙人,防止他们手贱去碰那些危险的丹药。
下到洞底,众人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环形石室中。石室的四周,整齐地站立着一排排身披玉俑的石人俑,它们沉默地矗立在阴影中,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幽冷的光泽,显得诡异而肃穆。
王胖子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警告拖把,故意大声说道:“看看,看看!这些就是西王母国先民的石雕艺术!瞧瞧这做工,多讲究!”
拖把好奇地问:“各位爷,什么是玉俑啊?”
宁安瑶言简意赅地解释:“就是用玉石或特殊石头装饰、打造的人形俑,通常是用于陪葬或祭祀。”
王胖子一边用手电扫视着那些玉俑,一边啧啧称奇:“这西王母可以啊!社交够广泛的!你看她这儿,又有云顶天宫那边的人面鸟,又有七星鲁王宫特色的玉俑,这是把各家绝活都收集齐了啊!不过她挖这么大个宫殿,难道就是为了放这些石头人?”
陈文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这里不是普通的宫殿,这里是西王母国的圣地。”
王胖子碰了碰吴邪,压低声音,带着点调侃和探寻:“哎,天真,你说会不会跟神话里说的一样,这西王母手里有长生不老药?所以各路神仙妖怪,都带着各自地盘的‘特产’,跑到她这儿来,求药换药啊?”
陈文锦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到石室最中心那个巨大的、造型奇特的石盘边上,神情复杂地凝视着它。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围拢过去。
只见那大石盘雕刻得极其精密,上面布满了无数星罗棋布的小凹坑,俨然是一副巨大的星盘。每一个凹坑里,都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的、散发着幽幽荧光的石头,代表着对应的星辰,充满了神秘莫测的气息。
“这是什么?长生不老药吗?”一个跟着拖把下来的伙计,带着戏谑和贪婪,吹了个轻浮的口哨,指着星盘中央几颗颜色格外深邃、几乎呈黑色的墨绿石头说道。
宁安瑶眼神一冷,厉声警告:“不想死,就管住你的手和嘴,别动!否则……”
那伙计被一个年轻女人呵斥,面子上挂不住,梗着脖子回呛:“臭娘们,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指挥老子?”
吴邪立刻站出来,严肃地对拖把说:“拖把,管好你的人! 这不是什么长生药,这是吃了会立刻挂掉的毒药,剧毒无比!绝对不能碰!” 拖将信将疑,但还是对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那伙计仍不服气,嘟囔道:“我当然不会吃,看看也不行?”
吴邪态度异常强硬:“不行!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古怪,什么都不能碰!”
宁安瑶见警告无效,也不再客气,直接进行物理恐吓,她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行了,吴邪,跟有些人讲道理是没用的。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有些人找死谁也拦不住。但是你动了,很可能就会触发机关或者放出什么东西,害了所有人。既然如此,本姑娘不介意亲自送你上路,以绝后患。”
“你他妈……”那伙计和几个同伙被激怒,刚要发作。
却见宁安瑶眼神一厉,甚至不见她有什么动作,数柄寒光闪闪、边缘锋锐的冰刀瞬间凭空凝结,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着,精准地悬浮在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伙计脖颈前,冰冷的刀锋几乎要贴上他们的皮肤!
那几人吓得魂飞魄散,瞬间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冷汗唰地就流了下来。
宁安瑶脸上带着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更显冰冷:“所以,有时候讲道理不行,就只能用些特殊手段,让你们安安静静地待会儿。毕竟,我可不想被你们几个的愚蠢和无知,给连累死在这里。” 她操控着冰刀,微微逼近几分,那刺骨的寒意让那几个伙计腿肚子直转筋,彻底老实了。石室内的气氛,瞬间被压制得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