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把挠着头,看着王座上栩栩如生的玄女尸身,一脸困惑地问王胖子:“胖爷,您说这西王母也真有意思,弄个假的……呃,弄个玄女冒充自己在这儿坐着,那她自个儿跑哪儿去了?”
王胖子正琢磨着玄女身上有没有陪葬品,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你问我啊?我问谁去啊?这没准儿啊,是西王母那老娘们儿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撂挑子不干了,或者偷偷摸摸干啥去了,所以才找了这么个替身在这儿撑场面呗。”
陈文锦的目光则一直在大殿中搜寻,她更关心西王母真正的去向,接口道:“既然坐在这里的是玄女,那西王母自己,一定去了别的地方,一个更隐秘、或者说……更重要的地方。”
拖把一听,眼睛又亮了,贪婪地盯着玄女身上的华服和配饰:“我说这一路上怎么光看见要命的机关和怪蛇,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见着呢!原来好东西都在这玄女身上呢!”
王胖子看他那副德行,没好气地讽刺道:“哎,你摸吧,随便摸!胖爷我保证,这上面一定没有毒……才怪!你小子要是不怕突然窜出几条野鸡脖子给你来一口,或者这玄女突然跳起来给你个大逼兜,你就尽管上手!”
一直沉默观察的张起灵,忽然指向玄女王座后方石壁上的大片雕画,以及雕画旁一些难以辨认的古老刻痕,简短地吐出两个字:“留言。”
王胖子凑过去,看着那些鬼画符:“留言?谁给谁的留言啊?”
宁安瑶看着那雕画与碑文,结合自己的认知,笑了笑解释道:“还能有谁?当然是玄女留给西王母的留言啊。如果我没猜错,下面那个水池里,棺椁的主人,就是这位至死都在守护西王母的玄女。”
吴邪也注意到了玄女背后那巨大的浮雕,他退后几步,从不同角度观察,忽然有所发现:“你们看玄女背后的雕画,那张巨大的、如同守护神般的脸,应该就是玄女本来的面貌。我们刚才从底下水池往上爬的时候,仰视那张脸,只觉得威严骇人,甚至有些狰狞。但现在,我们从这高台上平视或者微微仰视看去,那张脸……竟然像是在微笑,显得挺温柔的。”
宁安瑶感叹道:“这玄女可是西王母最信赖的左膀右臂,是她的女战神。她将自己最狰狞恐怖的一面展示给敌人和闯入者,作为威慑。而将她所有的忠诚与温柔,毫无保留地献给了西王母。这雕画的角度,恐怕就是特意为西王母设计的,只有坐在这个王座上,或者站在这个高度,才能看到她温柔的笑容。”
吴邪仔细辨认着雕画旁的碑文,虽然大多不认识,但能感受到其中的庄重与情感:“这碑文上写的,估计就是玄女自知命不久矣,留给西王母的临别赠言吧。”
陈文锦顺着这个思路,解读着眼前的一切:“玄女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她怕自己死后,再没有人能像她一样忠诚而强大地守护西王母的领地和秘密。所以,她把自己的棺椁本身,就设计成了一个巨大的机关核心,死后依然用自己的身躯和布置,继续守护着西王母宫,阻挡一切外来者。”
王胖子听得也有些动容:“嚯!这玄女对西王母,还真是……情深意长啊!比某些亲姐妹还铁!”
这时,王胖子脚下一滑,好像踢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发现王座前方地面上有一块略微凸起、与周围地砖纹路稍有不同的石砖:“哎?这是个机关啊!” 他比划了一下位置,奇怪道:“这机关怎么会在这啊?那要是西王母本人从这王座里一站起来,不就立马触发机关了?”
宁安瑶观察了一下机关的位置和周围环境,分析道:“这机关,还真未必是杀伤性的。看它设置的位置,更像是某种……控制枢纽。”
吴邪点头赞同:“没错。玄女不可能害西王母,西王母更不可能给自己下套。这机关,很可能控制着下面水池的某些东西。”
说着,吴邪试探性地用脚踩下了那个机关。
“咔嚓!”
一声清脆的机括响动从脚下传来,紧接着,下方湖泊中央传来沉重的“轰隆”声和水流激荡的声音。众人探头望去,只见玄女的棺椁正在缓缓下沉,最终彻底消失在幽深的湖水中。而更令人惊讶的是,之前布满棺椁和湖岸边的那些红色吸血虫,此刻如同接到了撤退命令的士兵,迅速地、潮水般退去,钻入石缝和淤泥中,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胖子看得目瞪口呆:“厉害了!这虫子……全都撤了?这么听话?”
吴邪恍然大悟:“看来一旦触发这里的机关,棺椁就会沉入水底隐藏起来,同时那些守护棺椁和水池的吸血虫也会主动撤走。”
王胖子一拍脑袋:“我明白了!这玄女是想得真周到啊!她这是为了西王母能够安全地、不受打扰地通过那个蓄水池,去往她真正想去的地方!这售后服务,绝了!”
就在这时,张起灵似乎从玄女交叠的双手间,或者衣襟的某个隐蔽处,取下了一块颜色温润、雕刻着玄鸟纹样的玉佩,他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地递给了吴邪“保命的”
吴邪接过玉佩,触手温凉小心地收了起来。
而宁安瑶的注意力,则被大殿那异常高耸、深邃的穹顶吸引了。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直接将手中矿灯的照明强度调到最强,举起矿灯,一道粗大的光柱猛地刺向上方的黑暗。
这个洞顶实在太高了,宁安瑶一个人的强光矿灯,光柱在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就开始扩散、减弱,竟然无法完全照亮顶部,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巨大的弧形轮廓。
其他人看到她的动作,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纷纷拧亮了自己手中最强的光源,一齐照向头顶。
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愣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只见在洞顶最高处的岩石中,赫然镶嵌着一块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球状物体!因为它实在太大了,几乎覆盖住了他们整个向上的视野,让人一时难以判断其具体的直径,只觉得整个穹顶都被这东西占据了!
这球状物体的材质看起来很眼熟,似玉非玉,泛着一种沉黯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奇异光泽,与周围粗糙的岩石洞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块巨石的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油桶般粗细的孔洞,那些孔洞深不见底,使得整块巨石看上去,就像一块被某种巨大生物蛀空了的莲藕,或者一个巨大的蜂巢!
王胖子仰着脖子,看得眼睛发直,嘀咕了一句:“我滴个乖乖……这他娘的……什么玩意这是?”
宁安瑶凝视着那巨大的、布满孔洞的球体,心中清晰地浮现出它的名字:‘这就是陨玉……西王母长生的秘密,一切的源头。’
张起灵、吴邪和王胖子不约而同地瞥了宁安瑶一眼,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而陈文锦,在看到这块巨石的瞬间,眼睛猛地亮了起来,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找到了终极目标的光芒。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陨玉,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口中激动地呢喃:“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这就是西王母最终的秘密……这,就是我的终点。”
王胖子还没从震撼中完全回神,听到陈文锦的话,下意识地吐槽:“你的终点?就是这西王母的……石头吊顶啊?”
陈文锦语气无比肯定,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这可不是一般的石头!这是天石!来自天外的神物!”
王胖子撇撇嘴:“什么天石地石的,说得那么玄乎,这不就是块大点的陨石嘛!估计当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砰一声,把这地方砸出了个大坑,形成了这片盆地!”
宁安瑶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那陨玉中散发出的、一种奇异而庞大的能量场,这能量让她体内的异能都产生了细微的共鸣与不适感。她皱了皱眉,纠正道:“胖爷,这确实不是普通的天石。它叫陨玉,是一种极其特殊、蕴含着未知力量的陨石。”
拖把一听“玉”字,又来了精神:“陨玉?也就是说,这大家伙是玉做的?那得值多少钱啊!”
吴邪没好气地打断他的痴心妄想:“它只是叫陨玉而已!就算是玉,这么大一块,你也拿不走!而且,”他语气转为凝重,“我只在一些极其冷僻的古籍里,看到过一星半点关于陨玉的记载,语焉不详,都把它描述成一种带有神秘力量的不祥之物。没想到……西王母宫里,竟然藏着这么大一块!”
陈文锦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些幽深的孔洞,语气坚决:“我要找的东西,能阻止我身体异变的东西,一定就在这陨玉里面!我要进去看看!”
吴邪看着她近乎偏执的样子,想到里面的未知危险,下意识地想阻拦:“文锦阿姨,里面情况不明,太危险了!”
但宁安瑶却伸手轻轻拦住了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吴邪,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走的路,旁人拦不住。她马上就要彻底变成禁婆了,对她而言,无论这陨玉里面是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她都只能去试一试,这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选择。”她看着吴邪眼中复杂的神色,继续道,“毕竟,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比变成禁婆更坏的结果了,不是吗?”
吴邪沉默了,他看着陈文锦决绝的背影,最终没有再出声阻止。
那些孔洞几乎垂直向上,内部光滑,进去后只能依靠手掌和脚蹬着孔壁艰难地向上攀爬。陈文锦选了一个距离他们最近、直径稍大的孔洞。王胖子叹了口气,还是蹲下身,将她托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能够到洞口。
陈文锦先是将上半身探进孔洞,感受了一下里面的情况,然后回头看了众人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决绝,有期盼,也有一丝告别之意。随即,她用力一蹬胖子的肩膀,借助这股力量,整个人如同游鱼般,彻底钻进了那幽深、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陨玉孔洞之中,身影迅速被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