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淇水之畔,初见惊鸿
秦王政十年,淇水两岸的芦苇长得正盛。
我坐在画舫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身后侍女忽然轻呼:“小姐,您看那边!”
抬眼望去,只见一队玄甲骑士沿着河岸疾驰而来,为首那人身着墨色锦袍,腰束镶玉革带,黑发用玉冠束起,侧脸线条凌厉如刀刻。
他勒住马缰,目光扫过水面,竟直直落在我身上,那双眼眸深邃如寒潭,带着睥睨天下的锐气,却在看清我的容貌时,有了片刻的凝滞。
“那是何人?”他身边的侍卫低声询问,语气里满是恭敬。
“回君上,是公孙家的大小姐,公孙曦,”岸边有人回话,声音里带着几分赞叹,“整个卫国,没人比公孙小姐更美的了。”
他没说话,只是策马靠近画舫。
船身微微晃动,我握着琴弦的手紧了紧,却见他伸手递来一支刚折下的芦苇,穗子上还沾着露水:“公孙曦?名字和人一样,好看。”
我接过芦苇,指尖触到他的掌心,竟比淇水还凉。
他看着我笑,眼底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像早已锁定猎物的雄鹰:“待朕灭了卫国,便接你入咸阳。”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句在淇水之畔许下的话,会让我从此卷入秦宫的风云,再也离不开。
第二章 咸阳宫阙,册封风波
秦王政十二年,卫国降秦。
我被接入咸阳,却没立刻见到嬴政——他正忙着处理嫪毐之乱的余党,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三个月后,我终于在章台宫见到他。
他身着王袍,坐在殿上,比淇水之畔时更显威严。
见我进来,他挥手屏退所有人,起身走到我面前,伸手拂去我发间的落尘:“在宫里住得惯吗?那些姬妾没欺负你吧?”
我摇头,却忍不住问:“陛下还记得淇水之畔的话吗?”
他笑了,将我揽入怀中:“当然记得。朕说过,要让你做秦宫最尊贵的女人。”
可这话一出,朝堂便炸了锅。
宗室大臣纷纷上书,说我是“亡国之女”,不配侍奉君王;更有人说,我的美貌会“祸乱朝纲”,劝嬴政将我送走。
嬴政却把所有奏折都扔在一边,在朝会上拍案而起:“朕要封谁,轮得到你们多嘴?公孙曦是朕的人,谁敢动她,就是和朕作对!”
那日之后,再也没人敢反对。
他以最高规格的礼仪册封我为“曦夫人”,住进了专门为我修建的“曦光殿”,殿里的摆设,全是按照我在卫国时的喜好布置的。
有次我看着殿外的梧桐,想起家乡的淇水,他竟立刻下令,让人从卫国运来水土,在殿外种满了淇水两岸的芦苇。
可我知道,这份宠爱背后,藏着帝王的掌控。
他会在深夜来看我,却从不让我插手朝政;他会给我最好的珠宝,却不许我和宫外的公孙家联系。
我像一只被养在金笼里的鸟,拥有无尽的荣华,却没了自由。
第三章 亲政之路,生死相护
秦王政十三年,嬴政罢黜吕不韦,真正掌握了秦国的大权。
可反对他的势力依旧存在,有人把矛头指向了我——他们觉得,只要除掉我这个“祸国妖姬”,就能动摇嬴政的心。
那日,我在曦光殿设宴,招待入宫探望我的母亲。
刚端起酒杯,就见侍女突然脸色惨白地跪下来:“夫人!酒里有毒!”
我手里的酒杯“哐当”摔在地上,毒液溅在青砖上,冒出白色的泡沫。
母亲吓得发抖,我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这是冲着我来的,更是冲着嬴政来的。
当晚,嬴政得知此事,气得砸碎了殿里的青铜灯。他握着我的手,指节发白:“是谁干的?朕定要诛他九族!”
我靠在他怀里,轻声说:“陛下别生气,臣妾没事。只是以后,陛下要更小心才是。”
从那以后,他派了最精锐的侍卫守在曦光殿,甚至每次和我一起用膳前,都会亲自先尝一口。
有次我问他:“陛下为何对臣妾这么好?是因为臣妾的容貌吗?”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起初是因为你的美貌,可后来……朕怕失去你。”
那时的我,忽然觉得,或许他对我,不止有掌控,还有几分真心。
我开始学着帮他,在他处理政务到深夜时,为他温好汤药。
在他因六国未灭而烦躁时,轻声为他弹奏淇水之畔的曲子。
甚至在他犹豫是否要重用李斯时,提醒他:“李斯有大才,陛下若能信任他,必能助陛下统一天下。”
他看着我的眼神,渐渐多了几分柔和。
他会和我说起统一天下的规划,说起将来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说起要在咸阳城外修一座高台,和我一起看日出。
第四章 天下一统,长信灯冷
秦王政二十六年,六国尽灭,嬴政称“始皇帝”。
登基大典那日,我穿着他为我特制的凤袍,站在他身边,看着百官朝拜,看着“皇帝”二字响彻云霄,忽然泪湿眼眶。
他握住我的手,轻声说:“曦儿,朕做到了,我们的天下,来了。”
可统一天下后,他却越来越忙。
他修长城,建驰道,统一度量衡,常常几天几夜不回曦光殿。
我去书房看他,见他趴在案上睡着了,面前堆着厚厚的奏折,眼底满是红血丝。
我心疼地为他盖上披风,却被他惊醒。
“曦儿?”他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陛下太累了,该歇歇了。”我递过温好的参汤。
他接过参汤,却没喝,只是看着我:“朕想让大秦传千世万世,所以不能歇。曦儿,等朕把所有事都安排好,就陪你回淇水看看,好不好?”
我点头,却没想到,这个承诺,永远没能实现。
始皇帝三十七年,嬴政东巡途中病重。
他躺在榻上,拉着我的手,气息微弱:“曦儿,朕对不起你,没能陪你回淇水……大秦的将来,就交给扶苏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话没说完,他的手便垂了下去。
我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却再也听不到他的回应。
后来,赵高作乱,胡亥登基,扶苏被赐死。
我看着秦宫的火光,看着曾经繁华的咸阳城变得人心惶惶,忽然想起淇水之畔的那个下午,他递来的那支芦苇,穗子上的露水,还像昨日一样清晰。
我走到曦光殿外,看着那些从卫国运来的芦苇,轻声说:“陛下,臣妾来陪你了。”
拔剑的那一刻,我仿佛又看见他站在淇水之畔,墨色锦袍在风中飘动,笑着对我说:“公孙曦,名字和人一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