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洛阳春宴,惊鸿初见
永徽三年的洛阳,牡丹开得满城锦绣。
我随父亲——长孙家的旁支侍郎赴宫宴,一身月白绣折枝牡丹的罗裙,刚踏入上阳宫的偏殿,便觉殿内的喧哗声骤然轻了几分。
“那便是长孙家的霁雪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听说长安贵女里,没人能及她半分容貌。”
细碎的议论声入耳,我却只垂着眼,指尖轻捻着帕角。
忽闻内侍高声通报:“陛下驾到——”,满殿人皆屈膝行礼,我也跟着俯身,却在抬头的瞬间,撞进一双温和却深邃的眼眸。
是李治。他身着明黄常服,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帝王的沉稳,却无半分倨傲。
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我身上,竟有片刻的停留,随即对身旁的皇后武则天笑道:“皇后看,长孙侍郎的女儿,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是难得的美人。”
武后顺着他的目光看来,眼神里带着审视,却也笑着颔首:“陛下好眼光,霁雪姑娘的确容貌出众。”
那日宴上,李治几次与父亲谈及朝政,目光却总会不经意飘向我。
宴席散时,他特意驻足,对我温声道:“长孙姑娘的琴弹得极好,改日宫中宴饮,可愿再为朕弹奏一曲?”
我屈膝应下,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指尖竟有些发烫——大明宫的风,好像比洛阳的春风,更易乱人心。
第二章 大明宫深,恩宠渐浓
自洛阳宴后,李治常以“长孙家忠烈,当多加照拂”为由,召我入宫。
有时是在蓬莱殿听我弹琴,有时是在太液池畔与我闲聊,说些长安的趣事,也说些朝堂的琐事。
他待我极温和,从无帝王的架子。
有次我为他研墨,不慎将墨汁溅到他的龙袍上,吓得立刻跪地请罪,他却伸手扶起我,笑着说:“不过一件衣裳,无妨。”还亲自拿过布巾,为我擦去指尖的墨渍。
这份亲近,很快引来宫中的流言。
武后身边的宫女路过我住处时,总会投来异样的目光;其他妃嫔更是明里暗里地排挤,说我“狐媚惑主”。
我不愿卷入后宫纷争,便借口身体不适,不再入宫。
可李治却亲自来长孙府探望。
他坐在我房中的窗边,看着案上未完成的画作,轻声问:“是宫里有人欺负你了?”
我摇头,却忍不住红了眼眶:“陛下,臣女只是不想给陛下添麻烦。”
他沉默片刻,伸手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霁雪,有朕在,没人能欺负你。朕想封你为昭仪,留在宫里,好不好?”
我看着他眼中的认真,终究点了点头。
那日之后,一道圣旨送到长孙府——册封长孙氏霁雪为昭仪,入宫居住。
大明宫的朱红宫墙,从此成了我往后半生的归宿。
第三章 宫闱风波,生死相护
成为昭仪后,武后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
她不再像从前那般温和,反而常借故敲打我,甚至在李治面前说我“过于柔弱,恐难当宫妃之责”。
我知道,她是忌惮李治对我的宠爱,更忌惮长孙家的势力。
永徽五年,长安大旱,有人借机上书,说“后宫有妖妃,以致上天示警”,矛头直指我。
李治看到奏折后,气得将奏折摔在地上,在朝堂上公开斥责进言之人:“长孙昭仪温婉贤淑,何来妖妃之说?再有妄言者,严惩不贷!”
可风波并未平息。不久后,我在宫中饮下一杯安胎药,竟腹痛不止——那药里被人下了毒,我腹中刚满三月的孩子,终究没能保住。
李治赶来时,见我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当即下令彻查,最终查出是武后身边的宫女所为。
“朕定要为你和孩子报仇!”他握着我的手,声音带着颤抖。
我却拉住他,轻声说:“陛下,此事未必是皇后的意思,若因此引发宫闱大乱,反而得不偿失。臣妾只愿陛下平安,不愿陛下为臣妾烦心。”
他看着我,眼底满是心疼与愧疚:“霁雪,是朕没护好你和孩子。”
从那以后,他对我愈发宠爱,却也对武后多了几分防备。
我知道,大明宫的平静只是表象,宫闱之间的争斗,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可我不愿成为他的负担,只能学着收敛锋芒,在后宫中谨慎度日,只在他疲惫时,为他弹奏一曲,陪他说说话。
第四章 帝后离心,霁雪残年
显庆五年,李治的头风病愈发严重,常常无法处理朝政,便让武后代为批阅奏折。
武后的权势越来越大,朝堂上渐渐有了“二圣临朝”的说法。
我看着李治日渐憔悴的模样,心中焦急,却无能为力。
有次他病重,躺在榻上,拉着我的手说:“霁雪,朕知道皇后权势太大,可朕身体不好,只能依靠她。委屈你了。”
我靠在他怀里,眼泪掉下来:“陛下,臣妾不委屈,只要能陪在陛下身边,就够了。”
可这份陪伴,也没能长久。
上元元年,武后以“长孙家与废太子李忠有牵连”为由,诬陷长孙家谋反。
李治虽不愿相信,却在武后的步步紧逼下,不得不下令查抄长孙府。
父亲被流放,兄长被赐死,长孙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我得知消息后,当场晕厥。
醒来时,李治坐在我床边,眼中满是悔恨:“霁雪,朕对不起你,对不起长孙家……”
“陛下,”我看着他,声音沙哑,“臣妾只求陛下,还长孙家一个清白。”
可他终究没能做到。
武后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他虽为帝王,却也无可奈何。
从那以后,我便一病不起。
李治常来探望,为我亲自喂药,陪我看大明宫的雪。
有次雪下得很大,他指着窗外的红梅说:“霁雪,等你病好了,朕带你去骊山泡温泉,好不好?”
我笑着点头,却知道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
上元二年的冬天,大明宫下了一场大雪。
我躺在病榻上,看着李治为我披上狐裘,轻声说:“陛下,臣妾要走了。往后,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为臣妾伤心了。”
他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霁雪,别走,朕不能没有你。”
我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雪景,想起洛阳春宴上的初见,想起太液池畔的闲聊,想起他为我擦去指尖墨渍的温柔。
原来,大明宫的雪再美,也暖不了宫闱的寒;帝王的宠爱再深,也抵不过权势的倾轧。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仿佛又听见他温和的声音:“长孙姑娘的琴弹得极好,改日宫中宴饮,可愿再为朕弹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