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校生同桌

九月的风还滞留在夏末的余温里，操场上的热浪裹着尘土，一下下拍在教学楼的玻璃窗上。

宋亚轩转着笔，目光越过前排同学的后脑勺，落在窗外那棵老梧桐上，阳光透过叶隙筛下来。

“……所以这道题的辅助线要这样做。”

数学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尖锐的声响，宋亚轩收回视线的瞬间，教室后门的门轴“吱呀”响了一声。

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门口站着个女生。穿着一身崭新的蓝白校服，新得能看出布料挺括的纹路，领口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连袖口都一丝不苟地贴合着小臂。

和教室里大多数洗得发白、甚至磨出毛边的校服比起来，她身上这套像刚从包装里拆出来，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闷热教室的簇新感。

她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拉链拉得很紧，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班主任李老师站在她旁边，低声说了句“进来吧”，她便低着头，一步一步往里走。

步伐很轻，鞋跟敲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嗒、嗒”声，在同学们窸窸窣窣的打量声里，显得格外清晰。

宋亚轩的笔顿了顿。他不是个爱关注旁人的人，大部分时间要么对着速写本发呆，要么就对着函数题皱眉——后者显然更常见。但这个女生身上的“新”太扎眼了，像一幅刚装裱好的画被突然挂进了斑驳的旧墙，突兀，却又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位是新转来的同学，苏清禾，本来开学那会儿就来了，后来因为事情耽误了。”

李老师把她带到讲台边，声音压过了底下的私语，“大家欢迎一下。”

稀稀拉拉的掌声里，苏清禾抬起头，朝全班鞠了一躬，就是这一瞬，宋亚轩看清了她的脸。

皮肤很白，是那种不见阳光的冷白，眉眼很淡，睫毛垂下来时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最显眼的是她脖子左侧，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像一滴没擦干净的红墨水，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清晰。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教室，像受惊的鸟雀掠过枝头，最后落在了宋亚轩旁边的空位上。

李老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就坐那里吧，宋亚轩旁边刚好空着。”

宋亚轩愣了一下，往里面挪了挪椅子。苏清禾抱着书包走过来，步伐依旧很轻，新校服的布料摩擦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走到座位旁，放下书包时动作很小心，像是怕碰脏了什么，拉开椅子坐下，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直到她把崭新的课本和文具摆上桌，才侧过头，对着宋亚轩，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你好。”

宋亚轩张了张嘴，想说“你好”，但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僵硬的点头。

他注意到，她说话时，左手悄悄缩进了校服的口袋里，只有右手露在外面，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很短，透着点不自然的红。

苏清禾似乎也没指望他回应，说完就转了回去，端正地坐好，目光落在黑板上。

阳光从走廊斜射进来，照在她崭新的校服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泽，和她脖子上那块红色的胎记形成了奇怪的对比。

接下来的数学课，宋亚轩听得异常认真——至少表面上是，他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存在，班上都是成双做的，他刚好坐最后一排到他这就卡住了，人数不够，所以他就自然而然自己坐了，但这转校生来之后他便有了同桌。

她翻书时动作很轻，新课本的纸张发出清脆的“哗啦”声；写字时力道很匀，笔尖划过草稿纸，留下工整的字迹。

她的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哪怕是翻页需要借力，也只是用右手笨拙地按住纸页，从没让左手露出来过。

下课铃响时，宋亚轩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想出去透透气，却被后桌的男生拽住：

“哎，新转来的那个，看着挺乖的啊，穿得也太……”男生比了个“新”的口型，语气里带着点好奇。

宋亚轩没接话，目光又飘回座位。苏清禾正低着头整理文具，新校服的袖口因为她低头的动作，往下滑了一点，露出一小截手腕，白得像瓷。

她的左手还在口袋里，口袋被撑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是握着什么东西。

“看啥呢？”后桌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没什么。”宋亚轩转过头，走出教室。走廊里很吵，几个男生在追跑打闹，女生聚在一块儿说笑着。

他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操场，可总感觉没看多久，上课铃又打响了。

第二节是语文课，老师让大家轮流朗读课文。轮到苏清禾时，她站起来，声音依旧很轻。她读的是《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像雨丝落在新叶上，轻得让人心头发紧。

她依旧很奇怪，大家站起来的读的时候，要么书放桌子上能站着读，要么双手捧着书，而苏清禾却单手，书好几次都要往一边压下来倒，她始终没把那只左手拿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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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