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重复如往常的一天,无意义的一天。
广阔的天空,暗灰色的天空,无光的天空。
人们醒来,披甲,持刀,冲锋,死去。
政客们在谈判桌上押注筹码,士兵们在沙场上赌上生命。
这样的情形会持续很多年,而人们往往把这一切称之为——战争。
川流不息。自斯拉夫人占领的中部丘陵,流向广袤的基辅罗斯平原,注入蓝灰色的黑海,再经过拜占庭的狭小水道,形成了克里特岛外的曲折海域。光阴流逝。被帕里斯掳走的海伦,在特洛伊城度过了第十个年头。而希腊联军对这座城市的无休止的攻击也持续了整整十年————是的,公元前十一世纪,在西方,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进入了第十年。但此时无人会知道,这场付出无数鲜血的战争将在这一年内画上休止符。而后世也将对这场战争津津乐道,他们通常称之为:特洛伊战争……
“该死,走错道儿了!”
特洛伊城外,秦川,不,是希腊联军士兵安德烈亚斯,正拿着一柄长矛和半面破损的圆盾,小心翼翼地走在特洛伊的土地上。在方才的反冲锋中,他所在的部队损失惨重,他亲眼看着那个叫赫克托尔的特洛伊将领亲自率兵冲入他们阵中,杀得他们人仰马翻,只好四散溃逃。自己就是在这时与大部队脱节,钻进这条位于城外的小道的。如果突然窜出几个特洛伊人,那可就全完了。秦川想。自己穿到这里才三天,对于冷兵器作战的知识不说是了如指掌,也只能说得上是略知一二。还好,自己继承了这幅身躯的战斗性,不说单枪匹马冲进敌阵取敌上将首级,杀个同级别对手问题应该不大。不过,如果遇上一支小队,那可真就凶多吉少了。
坏消息是:还是碰上特洛伊人了。
好消息是:就一个。
对手比秦川低些,身材也略显瘦弱,他手上拿着一柄沾满鲜血的兵刃,铠甲破烂,连盾牌也没拿。可很快,秦川就看到他眼中显露出的锋芒:那是一种狠厉,对敌人的蔑视和仇恨。那人瞪圆双眼,持刀向秦川冲来,然后……就被秦川的长矛单防了。
娘的,冷兵器时代,秉持的就是一寸长一寸强,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你一个拿刀的愣头青,见到我长矛不跑反而冲锋?脑子坏掉了?
被挑翻在地的特洛伊人没有站起来,秦川本以为他死了,本想继续赶路,却发现他还在大口喘着粗气,便决定就地结果他。
面对着自己的长矛,特洛伊人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留恋又像解脱。看着他,秦川不由有了几分犹豫,没成想那人竟缓缓吐出几个字:
“做你该做的事。”
什么?!!
秦川听懂了特洛伊人的话,但对方说的并不是自家的希腊语,也不是特洛伊语,而是——中文!
自己穿越到古希腊的特洛伊战场上,绝不可能遇见说现代汉语的人,除非——遇到了跟自己一样来这里修复历史的人。鉴于之前加百列说的,秦川认为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那个……老乡?”
听到这话,特洛伊人的瞳孔急遽收缩。
“你,也是……?”
“对……对啊!你……你也……”
两道灼热的目光对在一起,彼此无言。
另注:关于上文“基辅罗斯平原”一说实则存疑,因为古希腊时期俄罗斯一带尚未形成文明,而“基辅罗斯”则是一千八百多年后公元九世纪的事了。但为了行文只能不严谨一次了。(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