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书堂内已坐满了前来听学的各家子弟。蓝启仁端坐于讲席之上，手持戒尺，神色严肃地讲解着《雅正集》。底下众人大多正襟危坐，唯有魏无羡偶尔探头探脑，目光在堂内溜来溜去。
蓝倾鸢坐在靠后的位置，手边放着笔墨纸砚，听得还算认真。她眼角余光瞥见魏无羡正偷偷用手指戳前面的聂怀桑，聂怀桑被吓得一哆嗦，回头瞪了他一眼，又赶紧转了回去。
蓝倾鸢（在心里暗笑，悄悄低下头，用袖子掩了掩嘴角）
魏无羡（见聂怀桑不理他，又从袖中摸出个小纸团，揉了揉，瞄准蓝忘机的后背轻轻一弹）
纸团刚落到蓝忘机肩上，他便微微侧头，眼神清冷地扫向魏无羡。魏无羡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翻着书，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蓝启仁（察觉到下方动静，重重一拍桌案）魏无羡！
魏无羡一个激灵，连忙抬头。
魏无羡（拱手）学生在。
蓝启仁（眉头紧锁）方才我讲的“非其人而教之，是谓失道”，作何解释？
魏无羡（愣了一下，挠挠头）这个……大概是说，不该教的人就别教，免得坏了规矩？
堂内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蓝启仁脸色更沉。
蓝启仁一派胡言！此句意为不适合接受教诲的人，却去教导他，这是违背常理的行为。罚你抄此句百遍，日落前交上来！
魏无羡（无奈应道）是，学生遵令。
蓝启仁冷哼一声，继续讲课。蓝倾鸢偷偷看了魏无羡一眼，见他正对着书本挤眉弄眼，忍不住又弯了弯唇角。
午后休课，蓝倾鸢抱着刚领到的新书卷往回走，路过花园时，看到魏无羡正蹲在石桌旁奋笔疾书，江澄站在一旁给他放风。
蓝倾鸢（走上前，笑着问）魏公子这是在补罚抄呢？
魏无羡（抬头见是她，苦着脸）可不是嘛，蓝老先生也太严格了。蓝姑娘，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个字写得对不对？
他指着纸上一个歪歪扭扭的“道”字。蓝倾鸢凑近一看，忍不住笑了。
蓝倾鸢（拿起笔，在一旁写下规范的字形）魏公子这字，确实该练练了。照着这个写吧，免得又被先生罚。
魏无羡（看着她清秀工整的字迹，眼睛一亮）蓝姑娘字写得真好！那我就照着这个描了，多谢啦！
江澄（没好气地说）还不快写，一会儿又要上课了。
魏无羡连忙低下头，加快了速度。蓝倾鸢笑了笑，抱着书卷转身离开。阳光洒在石板路上，映得她的衣袂微微发亮，袖袋里的竹叶哨子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竹香。
夜色渐浓，云深不知处万籁俱寂，只有巡夜弟子的脚步声偶尔从远处传来。蓝倾鸢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藏在梅树下的天子笑。
蓝倾鸢（悄悄坐起身，借着窗外月光打量四周）这个时辰，巡夜的师兄应该快走到东边了，正好趁现在去取酒。
她披好外衣，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像只灵巧的猫儿溜到院角。确认四周无人后，她快步走到老梅树下，蹲下身拨开落叶，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酒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蓝忘机（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倾鸢。
蓝倾鸢浑身一僵，手里的酒壶“咚”地一声掉回坑里。她缓缓转过身，只见蓝忘机一袭白衣立在月光下，墨色的发丝垂在肩头，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蓝倾鸢（吐了吐舌头，讪讪地站起身）二、二哥……你怎么在这儿？
蓝忘机（目光落在她脚边的泥土上，又扫过那坑洼处）夜不寐，在此做什么？
蓝倾鸢（手忙脚乱地用脚把土盖回去，小声说）我、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看这梅树长得好不好……
蓝忘机（走近几步，弯腰捡起一片沾了酒气的落叶，语气平淡）透气，需带酒？
蓝倾鸢的脸“腾”地红了，知道瞒不住，索性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蓝忘机（将落叶丢开，声音缓和了些）云深不知处禁酒，你忘了家规？
蓝倾鸢（小声嘟囔）就尝一点点，不会被别人发现的……而且，那酒闻着真的很香嘛。
蓝忘机（眉头微蹙）此事若被叔父知晓，定要罚你。
蓝倾鸢（拉了拉蓝忘机的袖子，晃了晃）二哥，你别告诉叔父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买了，这两壶……我藏起来再也不喝了还不行吗？
蓝忘机看着妹妹可怜巴巴的样子，沉默片刻。他向来最疼这个小五岁的妹妹，虽恪守家规，却总在她犯错时心软。
蓝忘机（叹了口气）下不为例。此地不宜久留，回去歇息。
蓝倾鸢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嗯嗯！谢谢二哥！我这就回去！
她手脚麻利地把坑填好，又铺上新的落叶，拍了拍手，像只脱笼的小鸟般溜回房。蓝忘机站在原地，望着妹妹的背影，目光落在那棵老梅树上，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屋内，蓝倾鸢靠在门后，摸着发烫的脸颊，心里又惊又喜。
蓝倾鸢（小声笑起来）二哥果然最好了。不过这酒……还是等更稳妥的时候再喝吧。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洒在院中，老梅树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晃动，仿佛也在为这个小秘密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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