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虽没被当场抓到是谁的，但蓝启仁何等精明，见那风筝样式带着几分云梦的灵动，又联想到近日魏无羡等人的活络性子，心中已有了数。次日书堂，他便借着讲解家规的由头，点了魏无羡、江澄、聂怀桑三人的名。
蓝启仁（手持戒尺，目光扫过三人）昨日雅室附近发现胡闹之物，虽未当场捉住，但其形散漫，不合雅正。你们三人近日心思浮动，罚抄《雅正集》各五十遍，三日内交上，不得有误！
魏无羡（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只能应道）是，学生遵令。
江澄（暗自瞪了魏无羡一眼，沉声应下）是。
聂怀桑（哭丧着脸，喏喏连声）是……
蓝倾鸢坐在一旁，看着三人乖乖领罚的模样，心里既觉得好笑，又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昨日自己也在场，只是没被点到罢了。
午后，被罚抄的三人齐聚藏书阁角落，铺开纸笔埋头苦写。魏无羡写了没几行，就开始抓耳挠腮，江澄则一笔一划，虽不快却工整，聂怀桑最是煎熬，写几个字就要唉声叹气一番。
蓝倾鸢端着一碟新做的杏仁酥走进来，见三人这副模样，忍不住放轻了脚步。
魏无羡（眼尖瞥见她，像见了救星）蓝姑娘！你可算来了，再写下去我手都要断了。
蓝倾鸢（将点心放在桌上）我看你们被罚了，特意拿了些点心来，尝尝？
聂怀桑（感激涕零）多谢蓝姑娘！还是你心疼我们。
江澄（头也不抬）还有心思吃，赶紧写。
魏无羡（拿起一块杏仁酥塞进口中，含糊道）写也得劳逸结合嘛。蓝姑娘，你看我这字，是不是比上次好看点了？
蓝倾鸢（凑近看了看，点头）确实工整些了，魏公子进步很快。
她拿起聂怀桑的纸看了看，见上面字迹潦草，还有几处涂改，忍不住拿起笔，在旁边写下几个规范的字。
蓝倾鸢（温和道）聂公子，这里的笔画可以再舒展些，这样看着更流畅。
聂怀桑（连忙点头）哦哦，多谢蓝姑娘指点。
魏无羡（忽然眼珠一转，凑到蓝倾鸢身边）蓝姑娘，你看我这还有大半没写，你……
江澄（冷声打断）魏无羡，自己的罚抄自己写，别想找帮手。
魏无羡（悻悻地缩回头）我就是想让蓝姑娘帮我看看有没有写错字嘛。
蓝倾鸢（笑着说）我可以帮你们看看对错，但动笔还是得自己来。不过我知道个小窍门，写累了可以活动活动手腕，或者看看窗外的竹影，能松快些。
三人听了，依言活动了几下，果然觉得舒服了些。魏无羡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继续写，聂怀桑也放慢了速度，力求工整，江澄则依旧沉稳，只是嘴角的线条柔和了些。
藏书阁内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几句小声的交谈。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纸页上，将少年人的字迹与笑语，都轻轻印在了这听学的时光里。
罚抄的日子枯燥又漫长，魏无羡三人埋首于笔墨间，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几分沉闷。蓝倾鸢看在眼里，心里便打起了主意。她悄悄退出藏书阁，不多时又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个小小的布包。
魏无羡（抬头见她回来，眼睛一亮）蓝姑娘，你去哪了？这包东西是……
蓝倾鸢（神秘地眨眨眼，打开布包）你们看。
布包里并非什么新奇物件，而是几颗圆润的石子，还有一小瓶调好的颜料。
江澄（皱眉）拿这些来做什么？
蓝倾鸢（拿起一颗石子，蘸了点红色颜料，在上面画了个歪脑袋的小人）罚抄太闷啦，我们来玩个小游戏。你们看，这样画个小像，猜是谁，猜中了就能歇口气，如何？
聂怀桑（顿时来了兴致）这个好玩！我要试试！
魏无羡（凑过来抢过一颗石子）我先来！
他蘸了点墨色，三两下就在石子上画了个线条简单的人，那人背着手，一脸严肃，额间还点了个点。
魏无羡（把石子推到中间）猜猜这是谁？
蓝倾鸢（看了一眼就笑出声）这不是叔父吗？画得真像！
江澄（也勾了勾唇角）除了蓝老先生，谁还有这气场。
魏无羡（得意地扬下巴）怎么样，我画功不错吧？该我歇口气了。
江澄（不服气地拿起石子）我也来。
他画的是个手持长剑、眼神凌厉的少年，虽简笔却透着股锐气。
蓝倾鸢（立刻道）是江公子你自己！
江澄（难得没反驳，只是哼了一声）算你有眼光。
聂怀桑（也跃跃欲试，画了个捧着书卷、笑容温和的人影）这个呢？
魏无羡（脱口而出）蓝大哥！
几人轮番画着猜着，原本沉闷的角落渐渐热闹起来。蓝倾鸢性子活泼，画的小像格外灵动——画蓝忘机时，特意给添了只蹲在肩头的兔子；画聂怀桑时，把他那副总带着几分怯懦的神情描得活灵活现。
魏无羡（看着蓝倾鸢画的自己，乐得直笑）哎，我哪有这么跳脱？不过这嘴角的笑，倒是挺像。
蓝倾鸢（歪头看他）魏公子平时不就是这样吗？眼睛里总像含着光。
江澄（在一旁拆台）是像含着“惹事”的光吧。
说笑间，被罚抄的纸张竟也悄悄写满了大半。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散落的石子小像上，照在少年们带笑的脸上，连笔尖的沙沙声都仿佛轻快了许多。
守阁弟子路过时，见他们虽有说笑，却未喧哗，且罚抄也未曾耽误，便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了。
蓝倾鸢（拿起一颗画着莲花的石子）最后一个，猜这代表哪里？
魏无羡（眼睛一亮）这还用猜？当然是我们莲花坞！
蓝倾鸢（笑着点头）答对啦！看来魏公子很想家呢。
魏无羡（挠挠头）是有点想，等回去了，定要先去摘一大筐莲蓬。
石子小像在桌上轻轻滚动，带着少年人的巧思与欢语，冲淡了罚抄的枯燥，也让这云深不知处的时光，多了几分不期而遇的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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