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雨绵又一次从那个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肋骨的牢笼。窗外,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微弱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又是那个梦……
司雨绵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但梦中那幅景象却如烙印般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中——他站在城市最高建筑的天台上,脚下的大地突然开始剧烈震动,远处的摩天大楼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塌。天空阴沉得可怕,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就在他以为这是最恐怖的景象时,昏暗的天空慢慢出现了一条裂缝,漆黑的裂缝横贯天际,像是有人用巨斧劈开了天空的幕布。
透过那道裂缝,他隐约能看到数道模糊的身影,他们似乎在注视着他,等待着他。每次梦到这里,司雨绵都会试图靠近那道裂缝,想要看清那些身影的真面目,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要么是脚下的天台突然崩塌,要么是裂缝中伸出无数黑色的触手将他推开。
"哥,你起床了吗?"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妹妹司南夕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起了。"司雨绵应了一声,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沙哑。他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早上七点十五分。"马上出来。"
十分钟后,司雨绵洗漱完毕,换了件衣服走出卧室。
厨房里,司南夕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煎蛋、吐司和牛奶。
她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的睡衣,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正哼着歌往杯子里倒橙汁。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司雨绵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
司南夕把橙汁推到他面前,歪着头打量他:"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她指了指他的眼睛,"看看你那黑眼圈,昨晚熬夜玩手机了?"
司雨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下,摇摇头:"没有,睡得挺好的。"
"骗人。"司南夕撇撇嘴,突然凑近他,眯起眼睛,"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晚上偷偷跟女朋友视频聊天?"
司雨绵一阵无语,看着眼前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司南夕,他决定不告诉她真相……
慢悠悠的吃着早饭,司南夕还在喋喋不休的问他。
“你不会真的谈恋爱了吧?”
司雨绵不语。
“不会吧,我们学校的?”
司雨绵不语。
“不可能吧,虽说你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帅,但也没到小姑娘倒追的地步吧?”
“司南夕。”司雨绵吃完最后一片吐司,抬头。
“嗯?”司南夕疑惑,“终于要告诉我你女朋友是谁了吗?”
“不是,今天周四。”
“对啊,周四怎么了?”司南夕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什么。
司雨绵将碗收拾好走向厨房,然后打开了水龙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周四八点半有一节课。”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司南夕猛的推开椅子,跑进了卧室。
随之而来的是打开衣柜的声音。
“我去,你怎么不早说!要是迟到了要扣平时分啊!”
司雨绵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默默洗着碗。
半晌,他将洗好的碗放进橱柜,在确定家里没人后,提上垃圾袋出了门。
小区在大学城边上,人来人往的很热闹,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方便两人上学。
司雨绵扔完垃圾,走到了一家早餐店外,店外的桌子被占满,一旁还围着人,足以显得这家店有多受欢迎。
“张婶,老样子。”他跟老板说了一声,然后在一旁等待。
张婶是他的邻居,也是这家店的老板,几年前丈夫走了,家里的重担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好在儿子有出息,考了个好学校,不用她操心。
在司雨绵爸妈去世之后,张婶对他们也多有照顾,经常劝导他们。
“小绵啊,好嘞,等会啊。”张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熟练的将几个包子装好递给他。
“哎呦,小绵,你是不是熬夜了?”张婶抬头看到司雨绵的黑眼圈,皱着眉头,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司雨绵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这段时间做噩梦了,睡眠不太好。”
张婶看着司雨绵,脸色又凝重起来,“是不是又梦到你爸妈了?这么多年了,你也要走出来了,他们会担心的呀。”
“没有,谢谢张婶关心,就是普通的噩梦,你放心。”
张婶正准备说些什么,恰巧又来了客人,她只得先去照顾客人,“那好吧,有事一定要跟张婶说啊,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好。”
司雨绵拿过袋子,准备离开,没走几步又听到了张婶的声音。
“小绵!等等!”他回过头,张婶手上拿着一个精美的圆环手工艺品小跑过来。
“张婶,怎么了?”
“这个你拿着。”张婶将那个东西塞到了司雨绵手里,“这是捕梦网,听说能治噩梦,试试吧。”
司雨绵接过那个捕梦网,仔细端详。它由一圈柳枝编织成圆形,中间是细绳编织的网状结构,网上点缀着几颗彩色珠子,下方垂着几根羽毛。看起来既古朴又神秘。
“这是您的?”
“不是,我前几天去老城区进货,那边开了家医馆,我想着去看看我这腿,没想到真给治好了,现在不怎么疼了,后面老板给了我这个,说是纪念品,你拿去试试。”
"这...不太好吧,人家送给您的。"司雨绵想把捕梦网还回去。
张婶摆摆手:"拿着吧,我一个老太婆哪需要这个。看你最近精神不好,说不定有用。那家医馆叫'梦界堂',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那小伙子挺有本事的。"
“那好吧。”司雨绵只能接过。
张婶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迷信。
“改天带小夕过来玩啊。”
“好,一定。”
辞别张婶,司雨绵回到家,随手将捕梦网挂在了床头,然后将包子放进冰箱,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完成课后作业。
白天的任务完成的还算顺利,作业提交后还得到了辅导员的表扬,毕竟他现在是带病上岗。
自从那个梦出现后,他的精神状态着实有点不好,所以干脆请了假,完成作业纯粹是无聊。
晚上,他按照司南夕的口味做了红烧排骨,司南夕吃的津津有味,不停的夸他厨艺进步了。
"哥,你今天看起来好多了。"吃完饭,司南夕一边洗碗一边说,"黑眼圈淡了不少。"
“有吗?”司雨绵对着镜子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同。
“有啊,之前跟个熊猫似的,现在算半个熊猫。”司南夕笑着说。
司雨绵有些无奈,“皮痒了就直说。”
“略略略。”司南夕转身做了个鬼脸,然后继续洗碗,“对了哥,你晚上要不要试试安眠药?”
“算了吧,不太信。”司雨绵摇摇头,然后指了指卧室,“张婶给了我一个捕梦网,我试试有没有用。”
"哇,我要看看!"司南夕擦干手,兴奋地跑进他的房间,"好漂亮啊!这是正宗印第安风格的吗?"
司雨绵跟进去,看到妹妹正踮着脚观察那个捕梦网:"不清楚,张婶说是东阳路一家新开的医馆送的。"
"东阳路?那边不是老城区吗?"司南夕歪着头,"我记得那边没什么医馆啊,都是些老式茶馆和古董店。"
"张婶说是新开的,叫'梦界堂'。"
司南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打了个哈欠:"哥,我先去睡了,明天早上有早课。"
"去吧,晚安。"
等司南夕回房后,司雨绵也早早洗漱上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确实感觉比前几天要放松一些。
床头灯柔和的光线透过捕梦网的缝隙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些影子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他关了灯,慢慢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模糊,很快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