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琉璃宗的弟子们正有条不紊地清理崖底战场，押解玄影宗俘虏的队伍已经先行出发。云疏站在崖边，看着光翎被两个医护弟子“架”着往回程的马车走——他嘴里还在嚷嚷着“我自己能走”，却被其中一个弟子按住肩膀，乖乖地闭了嘴。
宁风致缓步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块干净的帕子，递过来：“擦擦吧，脸上还有灰。”他的声音比来时温和了许多，七宝琉璃塔的光芒在他掌心若隐若现，正缓缓修复着他耗损过度的魂力。
云疏接过帕子，指尖触到布料的温热，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颤。刚才的激战像一场梦，直到此刻站在阳光下，才真切地感觉到“结束”二字的重量。她低头擦脸，帕子上竟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是宁风致常用的熏香。
“阵眼碑我让人妥善收好了，”宁风致望着远处的车队，“等回宗门，让古籍阁的长老们彻底破译上面的文字，你宗门的事，很快就能有个了断。”
云疏“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她想起刚才在密道里，宁风致为了护住阵眼碑，硬生生受了玄影宗叛徒一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现在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你的伤……”
“小伤。”宁风致打断她，语气轻松，“七宝琉璃宗的疗伤药可不是摆设，回去敷上几天就好。”他顿了顿，忽然笑了笑，“倒是你，刚才那曲《破阵曲》，比宗门乐谱里记载的还要凌厉几分，看来这些年没少下功夫。”
云疏脸颊微热。那曲子是她无数个夜晚对着宗门残谱琢磨出来的，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此刻被宁风致点破，倒有些不好意思。
“光翎那小子在马车里闹呢，”宁风致朝车队努了努嘴，“说是你不上去，他就不换药。”
云疏抬头，果然看见光翎扒着车窗朝这边望，见她看过去，立刻梗着脖子转了回去，耳尖却红得厉害。她忍不住笑了笑，快步朝马车走去。
刚踏上马车踏板，就听见光翎闷闷的声音：“琴给我看看，刚才是不是震坏了？”
云疏将九霄琴递过去，他立刻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手指拂过琴弦，又检查琴身，那认真的模样，仿佛手里捧着的是稀世珍宝。“还好没裂，”他松了口气，抬头撞见云疏的目光，慌忙把琴递回来，“我就是……看看。”
云疏接过琴，放在身边，挨着他坐下。医护弟子正在给他处理肩伤，他疼得直抽气，却硬是没哼一声，只是偷偷用余光瞥她，见她看着自己，又赶紧闭上眼，耳根红得能滴出血。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草地，发出沙沙的轻响。云疏掀开窗帘，看见宁风致骑在马上，正与七宝琉璃宗的长老说着什么，阳光洒在他身上，将那身染过血的衣袍照得暖意融融。
“喂，”光翎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刚才在窄道里，你弹的那曲子……挺好听的。”
云疏转头看他，他立刻别过脸，假装看窗外，嘴角却悄悄扬起一点弧度。
她忽然觉得，这归途的阳光，比来时任何时候都要暖。那些藏在仇恨与伤痛里的日子，好像真的随着崖底的黑气一起消散了。马车外传来宁风致的笑声，车内是光翎刻意掩饰的局促，九霄琴安静地靠在腿边，琴身上的星纹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仇恨了结，故人在侧，前路有光。
云疏轻轻合上窗帘，将暖阳与笑语都关在车里，心里一片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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