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男人,一身白衣,面色惨白,眉眼间郁结着挥之不去的病气。他走得很慢,身形单薄,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可李沉舟一出现,柳随风都立刻收敛了所有锋芒,躬身行礼。
“帮主。”
李沉舟身侧,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华服妇人,眉眼清冷,是帮主夫人赵师容。
李沉舟。
权力帮的帮主。
他没有坐上主位,由赵师容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过一方手帕,掩唇低咳。
那病弱的样子,下一秒就要咳出血来。
可全场,鸦雀无声。
你的目光,第一次直了。
你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你在心底对系统吹了声口哨。
“统啊,这个男人……绝了。”
“这要碎不碎的劲儿,这天下在手的掌控感,我靠,精准地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666:宿主!矜持!保持你的人设!这货能一根手指头把你骨头捏碎!】
“那才刺激。”
你低语。
镜中,水王见帮主来了,立刻反咬一口,从怀中掏出密信。
“帮主!属下有证据!是柳副帮主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面对这场闹剧,病榻上的李沉舟并未动怒,也未裁决。
李沉舟又咳了一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抬起,仿佛穿透了水镜的阻隔,穿过了百里之遥,直直地落在你的方向。
那一眼,意味深长。
李沉舟的嘴唇翕动,声音飘忽。
“副帮主在外奔波,倒是辛苦。”
“却不知……是否带回了什么有趣的人?”
这句话没头没尾,却让柳随风的心头猛地一跳。
也让你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加深。
你晓得,你的存在,已经落入了这位天下第一人的棋盘。
“啪。”
你屈指一弹,水镜的画面应声消散,恢复成普通的铜镜。
身边的萧秋水无法平静,他忧心忡忡地抓住你的手腕。
“酥酥,他们提到你了!柳随风那个人,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反手握住萧秋水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薄汗。
你的另一只手,从发间抽出一根用作发簪的银针,在指尖把玩。
针尖在烛火下,闪动着一点寒芒。
你笑了,眼睛很亮。
“不,他会的。”
“而且,柳随风很快就会亲自来‘请’我。”
“至于李沉舟……”
你顿了顿,目光望向权力帮总舵的方向。
“我们,也很快就会见面了。”
你的预言从不出错。
不,应该说,整个棋局的走向,都在你的剧本之内。
希贤殿内。
柳随风为自证清白,并彻底将萧秋水钉死在“勾结外敌”的罪名上,当众呈上了他从萧家剑庐血战后夺来的“英雄令”。
柳随风双手奉上,言辞恳切。
“帮主,此物乃从萧秋水身上搜出,人赃并获!”
殿内气氛一时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块令牌上。
病榻上的李沉舟,由赵师容扶着,缓缓走下台阶。
他没有接过那块令牌。
李沉舟伸出两根苍白修长的手指,在令牌的边缘轻轻一触。
指尖冰凉,没有活人的温度。
李沉舟就那么触碰了一下,便收回了手,声音淡漠。
“假的。”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砸在柳随风的心上。
柳随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帮主!这不可能!这是属下亲手……”
“英雄令,由三派掌门心血合炼,令牌一面阳刻山河,一面阴铸盟誓。”
李沉舟打断他,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拭着刚才触碰过令牌的指尖。
“你这块,缺了三派掌门以独门内力烙下的‘指印’。”
李沉舟声音平静,却权威至极。
“柳副帮主,被人耍了。”
轰——
柳随风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当众出丑。
颜面扫地。
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同情或讥讽的目光。
柳随风晓得,自己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萧秋水!阮酥!
这两个名字在柳随风心里反复咀嚼,淬满了毒液。
他恨不得立刻将那两人挫骨扬灰。
李沉舟没有再看柳随风一眼。
这位病弱的君王玩起了他最擅长的心术。
赵师容很快折返,手中托着一个白玉托盘,盘中放着三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李沉舟淡淡开口:“随风,你近日火气太盛,心浮气躁。便以这三朵桃花,试试你的‘随风拂柳刀’是否还静得下来。”
这是敲打,也是安抚。
更是权术的制衡。
让你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再给你一个展示实力的机会,让你对他感恩戴德。
柳随风强忍着滔天的屈辱,拔出腰间软刀。
刀光如水,桃花纷飞。
最终,柳随风一刀斩断三朵桃花的花茎,花瓣却完好无损。
李沉舟这才微微点头,却顺势以“追查假令牌来源”为由,将此事交给了剑王负责,变相分走了柳随风的权柄。
一收一放,炉火纯青。
柳随风恭敬领命,退回原位时,垂下的眼帘后,是汹涌的、几乎要吞噬一切的怨毒和野心。
深夜,柳随风的营帐。
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名贵的瓷器碎了一地。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