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王府门前,尸骸遍地。
叶鼎之的黑袍已被鲜血浸透,黏腻地贴在身上。他手中的魔仙剑发出不甘的嗡鸣。在他的对面,萧若风同样衣衫零乱,嘴角挂着血迹。
最终,随着一声震耳的兵器交鸣,叶鼎之的剑,以毫厘之差穿透了萧若风的剑网,点在了他的肩头。
叶鼎之自己,也因为耗尽内力,单膝重重跪倒在地。他将魔剑插入坚硬的青石地砖,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在所有大内高手准备上前时,萧若风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对着身边的亲卫猛一挥手。
“刺客凶猛,将其拿下,押入天牢,待父皇亲自审问!”
萧若风的亲卫立刻会意,以“抓捕刺客”的名义,迅速上前,在混乱中将力竭昏迷的叶鼎之从现场带走,送往了一处无人知晓的隐秘宅邸。
做完这一切,萧若风下完令,视线投向你所在的小巷,唇线紧抿。
与此同时,你和司空长风杀出了“鹰眼”的包围圈。还未等你们喘上一口气,在通往神风街的岔路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你们的去路。
那人一袭青衣,身形渊渟岳峙,正是你的舅公,镇西侯百里成风。
“!?”
姗姗来迟的百里东君也赶了过来,看到百里成风,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安。
百里成风没有理会百里东君,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你身上。他看着你一身的狼狈与血污,看着你左臂上触目的伤口和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衣袖,那双威严的眸子里,情绪翻涌。
他终究,只是长长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胡闹。”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下一刻,百里成风动了。
你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劲力袭来。你、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三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那股劲力震得气血翻涌,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三条闪烁着奇特金属光泽的玄铁锁链,从他袖中飞出,将你们三人的手腕牢牢锁住。
那是镇西侯府秘制的“天龙锁”,一旦被锁上,内力便无法运转。
“跟我回去。”百里成风说。
喜庆的婚礼现场,喜乐依旧在奏响,但空气中的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
易文君一身繁复华美的红嫁衣,衬得她的小脸愈发苍白。
她听到了王府外叶鼎之那声拼尽全力的怒吼,也看到了混乱中,萧若风对她做出的那个极其隐晦的、示意她“按计划行事”的眼神。
她缓缓地、一寸寸地,放下了藏在宽大袖袍中,早已被手心汗水浸湿的金簪。
易文君明白了。
活着,比死去需要更大的勇气。
她抬起头,对着面前那位志得意满的景玉王,露出了一个苍白而决然的微笑,完成了这场婚礼。
黄昏时分,夕阳如血。
天启城外的岔路口,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朴素马车,在暮色中,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分道扬镳。
一辆载着依旧昏迷的叶鼎之。
另一辆,则载着被“天龙锁”锁住的你、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在百里成风的亲自押送下,向着遥远的乾东城,辘辘驶去。
马车里,气氛沉默。
你安静地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野。你的手臂已经被军中医师重新包扎过,但从伤口深处传来的刺痛,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你,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百里东君就坐在你的身边,他看着你沉默的侧脸,看着你毫无血色的嘴唇,心中被一阵阵的心疼和无力感反复席卷。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沉默的你。
他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你的这份沉默面前,都显得如此的苍白和笨拙。百里东君只能默默地向你挪近一些,让你能更舒服地靠着车壁。
马车行了数日,最终在你无比熟悉的乾东城停下,停在了你童年时与师父古尘一同居住过的那个、带着一棵巨大桃花树的旧院落。
你和百里东君,被软禁于此。
司空长风则被释放了,百里成风也不能真的将他长期关押。
临走前,司空长风来到你房间的窗前。他看着安静坐在窗下的你,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从未有过的认真、执拗与郑重。
“酥酥,”司空长风叫着你的名字,声音沙哑,却一字一顿,“等我。”
“我这次去闭关,闯那剩下的登天阁。待我练成天下第一的枪法,就回来带你走。”
司空长风深深地望着你,仿佛要将你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到时候,谁也拦不住。”
你看着司空长风那双被信念点燃的、亮得惊人的眼睛,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终于被这滚烫的情意,烫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你对他,轻轻地、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