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会为你准备的院落清雅别致,窗外芭蕉疏影,暗香浮动。
侍女鱼贯而入,捧着数套衣衫供你挑选。你最终选定了一件月白色的裙衫,裙摆绣着几丛清逸的兰草,行走间步态轻盈,身姿窈窕。
发髻松松挽起,你对着菱花镜端详,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唐姑娘,我能进来吗?”
池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有着少年人的清亮。
门扉轻启,池云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灰布短打,更衬得他身形挺拔,肩宽腰窄。他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眼底满是真切欢喜。
他将锦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羊脂白玉簪,簪头雕作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与你裙角的绣样恰好呼应。
“我路过镇上,看到这支簪子,觉得很配你。”池云语气有几分紧张,“特意为你挑的。”
你看着那玉簪,光泽温润,雕工细致,确实是难得的佳品。你笑了笑:“眼光不错,我很喜欢。只是我手笨,怕是戴不好。”
“我来帮你!”池云语气雀跃,热情全然流露。
你顺从地转过身,将后背留给他。池云走上前,你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意。“别动,马上就好。”池云声音微颤,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簪,手指轻轻拨开你颈后的碎发,指腹不经意间擦过你温热的肌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池云的动作很轻,很柔,生怕弄疼你一根头发。玉簪缓缓插入发髻,他修长的手指在你发间穿梭,细细调整着位置。一股清爽的皂角香气萦绕在你鼻尖,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是少年人独有的干净气息。
镜中,你们的身影紧紧相依。他微微俯身,呼吸拂过你的耳畔,温热而湿润。你们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距离近到你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和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瞳孔。
他凑得更近了些,眼中满是专注与痴迷。
你没有动,只是轻轻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扇动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按下了开关,池云猛地回过神,骤然向后退开,一张俊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戴、戴好了!”他结结巴巴地说,眼睛不敢看你,视线慌乱地在地上打转。
你看着他这副纯情模样,忍不住想笑,却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极轻的冷哼。
池云顺着你的目光望去,只见唐俪辞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他一身白衣,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带束起,面容俊美如画,只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结着一层薄冰。他的视线在你们两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你发间的玉簪上,眼神又暗了几分。
池云看到他,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又添了几分局促和警惕。
唐俪辞仿佛没看见他,径直走到你面前。他从袖中取出一物,递到你眼前。
那是一块小小的木雕,材质是上好的黄杨木,已经盘得油光水滑。木雕上的人儿眉眼弯弯,嘴角含笑,穿着你常穿的裙衫,发髻梳得不苟,正是你的模样。雕工精细入微,连你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刻画得惟妙惟肖,神韵抓得十足。
“这是你雕的?”你惊喜地接过木雕,放在掌心细细摩挲。
“嗯。”唐俪辞应了一声,看着你爱不释手的样子,那双总是淡漠疏离的眼睛里,难得地漾开极浅的笑意,“闲来无事。”
你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很喜欢,谢谢你,俪辞。”
这一声“俪辞”叫得自然又亲昵,唐俪辞嘴角的弧度似乎又深了些。旁边的池云脸色骤变,看看你手里的木雕,又看看唐俪辞的神情,整个人都傻了。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最后只能气鼓鼓地瞪着唐俪辞。
下午,剑会里的宾客大多在午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懒洋洋的暖意。
西方桃一身粉衣,蹦蹦跳跳地过来拉住你的手:“酥酥,别闷在屋里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她笑得眉眼弯弯,不由分说地将你拽了出去。
她带你来到一处僻静的花园,园中假山嶙峋,花木扶疏。一池碧水清澈见底,几尾锦鲤在水中悠闲地摆着尾巴。
你们在池边的美人靠上坐下,西方桃满足地长叹一口气,顺势将头靠在了你的肩上。“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慵懒的鼻音。
你闻着她身上甜甜的桃花香,心中也一片宁静。你伸出手,握住了她搭在你腿上的手。她的手很软,带着些许凉意。
你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她便反手与你十指相扣,扣得很紧。
“酥酥,你的手好暖啊。”西方桃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近在咫尺,眼波流转间,媚色天成。
池边的微风拂过,吹起你们的发丝,缠绕在一起。空气中浮动着花香、水汽,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
她看着你,眼神专注而迷离,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凑近。
柔软温热的触感落在你的唇角,一触即分。
西方桃的脸颊染上绯红,她看着你,眼底有羞涩,更有大胆的试探。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任由那暧昧的氛围在你们之间发酵。
傍晚时分,你算着时辰,端了熬好的汤药往普珠所在的佛堂走去。这些日子你时常会为他送药,两人也算熟稔。
佛堂里檀香袅袅,普珠正盘坐在蒲团上闭目诵经,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灰僧袍显得有些宽大,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
听到你的脚步声,他睁开眼,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唐施主。”他起身接过药碗,指尖无意中碰到你的手,迅速收回。
“大师,该喝药了。”你将药碗递给他。
他接过药碗,却迟迟未动,只是定定地看着你,低声道:“唐施主,你可知这几日诵经,贫僧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佛堂里很静,只听得见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忽然,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你的手腕。他的手很凉,力气却大得出奇。
“施主……”他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挣扎,“贫僧……贫僧对你……动了凡心。”
你心中一震,抬眼看向他。只见他眼中满是痛苦与矛盾,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天人交战。
普珠抓着你手腕的手又紧了几分,自嘲地苦笑一声:“若为你,贫僧……愿还俗。”
这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重重落在你心上。一个严守戒律的僧人,竟为你萌生了还俗的念头。你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心中忽然生出不忍。
你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大师,我不介意你的身份。”
普珠猛地抬头看你,眼中是全然的震惊与不敢置信。
你没有躲闪,坦然地回视,你的眼神告诉他,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