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娱乐的股价如同坐了过山车般直线俯冲,连续几天跌停板。
交易大厅里,红色数字刺眼,持有星耀股票的散户和小股东们恐慌性抛售,咒骂声和叹息声不绝于耳。
赵总被证监会紧急约谈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官方通报措辞谨慎,只说是“了解情况”,但在眼下这个敏感时刻,无异于一道催命符。公司内部人心惶惶,走廊里员工步履匆匆,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不安和对未来的迷茫。
几个原本与星耀深度绑定、参与了对沈溪资源封杀的平台和制作公司,开始悄悄撤下与星耀联合出品项目的宣传,或者以“技术原因”、“档期调整”为由,无限期推迟合作。电话打到星耀商务部,得到的回应不再是往日的热情,而是各种推诿和含糊其辞。
墙倒众人推。资本的嗅觉最为灵敏,当一艘船开始沉没时,最先逃离的,永远是那些依附其上的寄生者。
叶灵儿的处境更为凄惨。之前与她称姐道妹、在微博上频繁互动的几个“好闺蜜”,此刻集体失声,不仅没有为她说过半句话,甚至有人悄悄删除了与她的合影和互动微博,仿佛她是什么致命的病毒。
她代言的十几个品牌,除了最早删博的那家护肤品,其余的在观望了几天后,见舆论丝毫没有反转的迹象,官方税务调查的消息又得到证实,终于扛不住压力,纷纷发布解约声明,措辞冰冷,强调“品牌形象与艺人个人行为必须高度一致”。违约金?现在品牌方不反过来告她影响品牌形象索赔就算客气了。
执行经纪人带着最后的希望,联系了几个以前合作愉快、私交还算不错的媒体主编,想为叶灵儿安排一个“反思”、“道歉”的专访,试图做最后一搏。电话打通了,对方语气客气,但提到具体安排时,却总是以“最近版面紧张”、“领导有别的安排”等理由婉拒。世态炎凉,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叶灵儿把自己关在豪华公寓里,拉上所有窗帘,拒绝见任何人。地上散落着摔碎的手机、酒杯和奢侈品摆件。她双目赤红,头发凌乱,昂贵的真丝睡袍上沾着酒渍,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光彩。电话铃声和门铃声像索命符一样不断响起,大多是媒体和催债的。助理早已找借口请假,不知所踪。
她拿起另一个备用手机,颤抖着拨通了江辰的号码。现在,他们算得上是难兄难弟了。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的却不是江辰的声音,而是一个冷漠的男声:“叶小姐,江先生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是他的新律师。
叶灵儿猛地挂断电话,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连江辰……也把她隔绝在外了?是啊,他现在自身难保,税务问题比他这点“人品瑕疵”严重得多。
真正的众叛亲离。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满室狼藉,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恐惧将她吞噬。她完了。不仅仅是事业,她的人生,似乎也看到了尽头。
星耀娱乐内部,同样在上演着树倒猢狲散的戏码。
几个手握重要客户和项目的资深经纪人,开始私下接触其他娱乐公司,寻找下家。人力资源部的邮箱里,收到了雪片般的辞职信。
最让赵总吐血的是,他一手提拔起来、视为心腹的副总裁,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带着整个综艺制作团队的核心成员,集体提交辞呈,转而投奔了星耀最大的竞争对手!
“赵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您……多保重。”副总裁在电话里,语气带着虚伪的歉意和掩饰不住的得意。
赵总气得当场砸了办公桌上的电脑显示器。咆哮声透过厚重的实木门传出来,外面的秘书吓得噤若寒蝉。
雪上加霜的是,之前那些被星耀打压、排挤过的艺人或者他们背后的资本,见星耀式微,也开始蠢蠢欲动。有的通过律师发函,要求重新审议之前签订的不平等条约;有的则直接联合起来,向行业协会和监管部门举报星耀过往垄断资源、欺行霸市的行为。
周铭坐在自己新租的、虽然不大但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电话几乎没停过。之前对他避之不及的制片人、导演、平台采购,现在主动找上门来,语气热情地询问沈溪的档期,或者试探性地想与他新组建的“小溪流”工作室合作。
“周哥,以前是兄弟我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
“周老弟,沈溪这姑娘真是潜力无限啊!我们这边有个本子,特别适合她……”
“周总,有没有兴趣深度合作?我们平台可以给到最好的资源倾斜……”
周铭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该客气的客气,该推脱的推脱,该晾着的晾着。他心里清楚,这些人的热情,不是冲着他周铭,也不是冲着沈溪的演技,而是冲着他们背后那个看不见的、能将星耀这艘大船掀翻的“力量”。
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沙发上,安静地看着新剧本的沈溪。她身上已经彻底褪去了过去的浮躁,有一种沉静的力量。
“感觉怎么样?”周铭挂了电话,问道。
沈溪抬起头,笑了笑,那笑容干净,带着点如释重负的轻松,却没有得意:“挺好的。就是觉得……有点吵。”
周铭也笑了。他知道,沈溪指的不仅是外面的电话,更是她内心曾经喧嚣不已、如今终于平静下来的世界。
树倒猢狲散。
曾经不可一世的星耀帝国,在内外交困、众叛亲离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
而新的秩序,以及在新秩序中占据一席之地的人们,正在这片废墟上,悄然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