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殿内，熏香的味道比往日更浓烈，带着一种甜腻到令人头晕的馥郁。洛渊 并未像往常一样倚在榻上，而是斜斜靠坐在窗边的软椅里，手中把玩着一只空了的琉璃酒杯，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眼神迷离，仿佛真的醉了。
“小纪渊~过来。”他朝着垂首立在门口的 纪渊 勾了勾手指，声音带着慵懒的鼻音。
纪渊心头一紧，依言上前，在几步外停下，恭敬道：“主子，您醉了，属下扶您休息。”
“醉？”洛渊吃吃地笑了起来，将空酒杯随手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支着下巴，迷蒙的紫眸斜睨着纪渊，带着一种天真又残忍的笑意，“哼哼哼……你觉得做事……可能会不留痕迹嘛~”
纪渊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他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但袖中的手指已悄然握紧。“属下愚钝，不知主子何意。”
“哎呀~”洛渊拖长了语调，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他从软椅上站起身，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到纪渊面前，微微俯身，几乎将脸凑到纪渊眼前，那股混合着酒气和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问出来了哦，”洛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恶魔般的絮语，“小纪儿，你·不·乖·了·呦~”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纪渊的心脏。他强迫自己直视洛渊那双看似迷离、实则锐利如刀的眼眸，大脑疯狂运转，思考着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传递情报的过程他自认天衣无缝！
“猜猜看，”洛渊似乎很享受他此刻的僵硬，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划过纪渊紧绷的下颌线，语气充满了戏谑，“是谁告诉我的~”
纪渊屏住呼吸，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是接触的那些边缘人员出了问题？是溯烟那边被监视了？还是……
洛渊没有让他猜太久，他凑到纪渊耳边，用气声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是·洛·阡。”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纪渊的瞳孔骤然收缩放大，一直竭力维持的冷静面具瞬间出现裂痕！怎么会是洛阡？！他调查的是洛阡，传递的情报也是关于洛阡的，怎么会是洛阡告密？！
刹那间，他明白了！
是反向利用！
洛阡恐怕早就察觉到了他在暗中调查，甚至可能故意泄露了一些半真半假的信息给他！然后，洛阡直接将此事捅到了洛渊这里！目的何在？一来，可以借洛渊之手除掉他这个“不听话”的影子，剪除洛渊的羽翼；二来，可以离间洛渊与手下，制造内部猜疑；三来，无论洛渊信不信，都会对他纪渊产生怀疑，从而干扰甚至破坏他们可能存在的任何计划！
一石三鸟！好毒的计策！
看着纪渊瞬间失色的脸和无法掩饰的震惊，洛渊满意地直起身，脸上那醉醺醺的神情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
“看来，我的好二哥，是迫不及待地想看我清理门户了。”洛渊轻轻笑着，眼神却毫无笑意，“小纪渊，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块，沉重地压在纪渊身上。他站在悬崖边缘，洛渊的手指，已经按在了将他推落的按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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