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的到来,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卡萨兰特家族内部激起层层涟漪,而这涟漪很快演变成了暗流。
萨克斯在阿尔离经叛道的教导下,进步神速。他那庞大的精神力逐渐被驯服,开始展现出惊人的潜力。剑术虽然没有固定招式,但那份灵动和预判,已经让家族里已剑术见长的侍卫感到棘手。
他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睛,现在璀璀璨若星
苍白的面颊,也因为充足的营养和适当的锻炼,红润起来。
一举一动都是独属于天之骄子的意气风发。
这一切变化都落在新任家主萨克斯的大伯,赫克托
.卡萨兰特的眼里。赫克托是在一次不流血,至少表面如此的家族政变中上位的,他为人冷酷多疑崇尚绝对控制。
萨克斯这个突然崛起的,拥有不可控潜力的侄子,在他眼中并非家族的希望,而是一个巨大的,必须扼杀在摇篮中的威胁。
“那个叫阿尔的调查清楚了吗?”赫克托坐在书房阴影里,声音冰冷。
“回家主……查不到。他似乎凭空出现实,实力深不
可测……但行为散漫,毫无规矩可言。”心腹躬身汇报“他对萨克斯少爷影响太大,再这样下去,恐怕……”
赫克托指节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不能再留了…萨克斯必须处理掉,至于那个叫阿尔的……想办法打发走,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死在任务中,在合理不过。”
恶意就像潮湿角落里的苔藓,悄然滋生、蔓延。
萨克斯首先感受到的是兄弟姐妹们变本加厉的敌意,曾经的嘲笑变成了阴冷的注视,就连前几个月对他还颇有好感的厄尔加也是如此,偶尔的推搡变成了意外的魔法陷阱,他走在路上也会被掺着火焰魔法的石块瞄准,食物里也会掺着致死量的毒药。
阿尔总是能及时出现,化解这些幼稚却恶毒的伎俩,他会随手弹开石块,敏锐嗅到食物的不对,然后带着萨克斯翻墙出去,带他吃路边摊,热气腾腾的烤肉。
“别害怕,小家伙有我在呢。”阿尔揉着他的头发眼里带着安抚。
萨克斯点点头,只要有阿尔在,他就感到安心。
然而,赫克托的手段不止如此。
一天家族任务大厅,发布了一项遥远的,前往北部边境查询古代遗迹的S级证务,指名要求阿尔带队任务描述的很冠冕堂皇,强调其重要性和危险性,非强者不能胜任。
阿尔的调令来的很快,很急,要求立即出发。
离别来的猝不及防。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执行这个任务。”阿尔找到萨克斯,语气尽量轻松,但萨克斯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他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老师……”萨克斯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向第一次见面那样,心里充满了不安:“危险吗?要去多久?”
“放心吧,能伤到你老师的人。还没出生呢”阿尔笑了笑,试图驱散凝重的气氛。“时间嘛,可能有点长,你要好好练习我教你的东西,不许偷懒。”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银色丝线编织的护身符。
上面镶嵌着一颗月长石,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他亲手把护身符带在萨克斯的脖子上,塞在衣襟里。
“这个给你,带着它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一样。”他摸了摸萨克斯冰凉的脸颊,声音放的很柔:“等我回来,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答应你的,记得吗?”
萨克斯认真点头,紧紧攥着胸口的护身符,那上面还残留着阿尔指间的温度:“我等你,老师,你一定要回来。”
阿尔最后冲他笑了笑,那笑容在萨克斯看来,比太阳还耀眼,比月光还温柔。然后,他转身, 月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家族严森的城堡之外, 消失在萨克斯望眼欲穿的视线里。
萨克斯抚摸着胸口的护身符,一遍遍回味着阿尔的承诺,努力压下心头那阵强烈的不安。
他不知道,这仓促一别,竟是十年地狱的开端。
他更不知道,他视若珍宝的护身符,在阿尔眼中,或许只是无数个类似场景中,一个随手给予的,微不足道的安慰。
月光,似乎在他尚未察觉时,已开始悄然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