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

小秦氏正要说什么，外头下人来报，侯爷来了。

小秦氏忙吩咐人添了碗筷，顾偃开自然不是来小儿子房里吃饭的。他是听到下人来报顾庭煊醒了，这才从书房赶了过来。顾庭煊知道自己这个爹是个最重规矩的，忙起身给顾偃开请安。

“见过父亲。”

“我儿，快起来，不用多礼。”

小秦氏心疼儿子，不等顾偃开话说完就要将小儿子扶起来。顾偃开看着一桌子小菜，又看着桌上只有三副碗筷，问道。

“方才在外面就见庭炜站着不肯进来，是不是这个逆子又出去鬼混了？”

小秦氏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顾偃开碗里，闻听此言，立时便背过身去，不想让顾偃开看见自己落泪。顾庭煊心知自家母亲正在气头上，默默为三哥捏了把汗。

“没什么，只是做兄长的，弟弟病着，却左找右找找不到人，我这个做母亲的真是......”

恰到好处的落泪，小秦氏深谙顾偃开的性子。几句话的工夫，顾庭炜便喜获三天禁足，外加抄写《孝经》一遍。

顾庭煊吃完饭之后，便想去书房温习功课。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贴身书童不见了。捧砚站在蒹葭的身后几乎要哭出来，却一声也不敢吭。顾庭煊看到了捧砚求救的目光，无奈转身叹气。

“母亲，我要去书房温书了。”

“你还病着，这几日便不要温书了，好好养身体要紧。”

有顾庭煜的身体作为前车之鉴，小秦氏对自己两个儿子的身子都异常重视。顾庭煊当然知道此时提这个要求不会被满足。

“那捧书呢，把他叫来，将庄先生给我评的文章拿过来，读给我听。”

这会小秦氏反应过来了，向妈妈为难的看着顾庭煊。娘与儿斗气，为难的终究是他们这些下人。

“大娘子为了哥儿这场病熬了一日一夜，眼睛都熬红了。哥儿最心疼大娘子，如今先让大娘子歇歇，捧书没服侍好哥儿，大娘子再给哥儿挑好的。”

顾庭煊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药碗，只是看着小秦氏不说话。小秦氏知道这个儿子的性子，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有心不想惯着儿子，但想起自己房中妆台上那密密麻麻的首饰，又有些心软。

生了两个儿子，头一个儿子是个呆头鹅，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只有这个儿子，读书又好，从五岁上启蒙开始，每日都给自己送一件首饰。自己问他为什么，他只说母亲那么好看，应该戴世上最漂亮的首饰。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但小秦氏觉得很受用。顾庭煊也不总是送首饰，他毕竟还没成年，手中银钱也有限。有时候是用园中花草编的花冠，有时候是自己刻的木簪。小秦氏这样想着，神情不由得缓和下来。

“你能体恤下人，这是好的。只是不能惯得他们失了分寸，连主子都不护了。向妈妈，你去把捧书带来吧。让他好好梳洗一番再过来当差，别吓着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