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

姜念抱着相册站在雨棚下，看着江淮安的车渐渐消失在雨幕里，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翻开相册最后一页，里面夹着一张便签，上面是江淮安的字迹：“我从来没怪过你要走，我只是怕，你走了之后，再也找不到让你觉得自在的爱。”那天晚上，姜念在日记本上写下很长一段话，最后一句是：“原来好的爱情，不是谁把谁豢养起来，而是两个人都能在这段关系里，长成更好的自己。江淮安，我好像准备好了，准备好和你一起，重新开始。”第二天清晨，姜念带着那幅薄荷田油画，去了江淮安下榻的酒店。她站在酒店大堂里，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却从未打过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听见江淮安熟悉的声音，还有电话那头传来的、她曾经很喜欢的钢琴曲。“江淮安，”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坚定，“你说的‘来日方长’，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们能不能，从现在开始算？”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江淮安带着哽咽的声音，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好，姜念，从现在开始，我们慢慢来。阳光透过酒店的落地窗，落在姜念怀里的油画上，画里的薄荷田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她抬头，看见江淮安从电梯口跑过来，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只是眼底的不安换成了失而复得的欣喜。这一次，姜念没有转身，而是朝着他的方向，轻轻扬起了嘴角——原来有些“再也不见”，真的只是为了“更好的再见”，而那句藏了三年的“我等你”，终于等到了回应。江淮安跑到姜念面前时，气息还没平复，额前的碎发沾着薄汗，却第一时间伸手想去接她怀里的油画，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什么珍宝。“怎么把它抱来了？”他声音里的哽咽还没完全褪去，指尖碰到画框的瞬间，又像是想起什么，悄悄收回了手——从前他总爱替她把所有事都安排好，现在却学会了先等她的意愿。姜念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忽然笑了，把油画往他面前递了递：“想让你看看，我后来画的薄荷，比在你书房里那盆，茂盛多了。”阳光落在她的发梢，替她染了层柔和的金边，江淮安这才发现，这几年她好像瘦了些，却比从前多了种从容的底气，不再是当年那个在他怀里会怯生生问“我这样会不会不好”的姑娘他们没在酒店大堂多待，江淮安带着姜念去了顶楼的露台。这里种着几盆薄荷，叶片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风一吹，清爽的香气就漫了开来。“昨天看到你楼下的薄荷盆栽，临时让人搬了几盆上来。”江淮安蹲下身，替薄荷理了理叶片，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姜念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薄荷的叶子，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三年前的某个清晨，她也是这样蹲在江淮安的书房里，看着他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分心提醒她“别碰叶片边缘，会划到手”。那时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安稳得像场梦，现在才明白，安稳不是有人替你遮风挡雨，而是两个人能一起在风里闻薄荷的香，在雨里等天晴。“其实我这次回来，本来没打算见你。”姜念忽然开口，声音轻得被风裹着，“我想先找个画室，把这几年攒的画整理出来，再……再慢慢想怎么跟你说。”她转头看向江淮安，眼底带着坦诚的柔软，“可昨天在画廊看到你，才发现有些话，根本等不及。”江淮安抬起头，正好撞进她的目光里。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这次没有用力，只是指尖贴着她的皮肤，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真的。“我也是。”他低声说，“这三年我总在想，要是哪天再见到你，该跟你说些什么。是说我把公司的事放了大半，还是说我去了你提过的所有地方，可真见到你了，才发现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你愿意回来，就够了。”露台的风渐渐暖了，姜念靠在江淮安的肩膀上，看着远处的云慢慢飘过。她想起昨天晚上写在日记本里的话，忽然觉得，原来“重新开始”从来不是要把过去的遗憾都抹平，而是带着那些遗憾，一起走向未来。江淮安好像也懂她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下周有个画展，我帮你报了名，你的画，该让更多人看到了。”姜念愣了愣，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想办画展？”江淮安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展开来是她三年前写的便签，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以后想办一个全是薄荷的画展”。“那天整理书房时找到的，一直带在身上。”他把便签递给她，指尖划过纸面，“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我替你安排好一切，而是我能记得你所有的小愿望，然后陪你一起实现。”画展开展那天，姜念站在自己的画作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驻足欣赏，心里满是踏实的欢喜。江淮安站在她身边，没有像从前那样替她应酬，只是偶尔在有人问起画里的故事时，轻声说“这是她心里的薄荷田”。有个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指着一幅画问：“妈妈，画里的两个人为什么站在薄荷田里笑呀？”姜念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一起等，风就会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吹走，留下好闻的薄荷香。”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姜念站起身，正好对上江淮安的目光。他眼里满是温柔，像藏了整片星空，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姜念，以后每片薄荷田，我都陪你一起等风来。”夕阳落在画展的玻璃窗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姜念看着手里江淮安的手，忽然想起离开国内那天，他站在雨里说“来日方长”时的模样。原来“来日方长”从来不是威胁，而是最温柔的承诺——是等你长成更好的自己，等我学会怎么爱你，然后一起把往后的日子，都过成薄荷田里的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