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搬进老洋房后的第一个春节。城市仿佛被抽空了，街道空旷，偶尔驶过的车辆也带着归心似箭的匆忙。以往这个时候，贺峻霖要么在电视台忙着录制喜庆的晚会，要么回父母家热热闹闹地过年。而严浩翔，则多半是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用工作和寂静对抗节日的喧嚣，仿佛一个与团圆绝缘的孤岛。
今年，一切都不同了。贺峻霖早早推掉了所有除夕的邀约，严母那边也体贴地表示理解，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过。偌大的房子里，第一次需要由他们两个人，来填满这个象征着团聚的夜晚。
腊月二十九，贺峻霖就兴致勃勃地拉着严浩翔去采购年货。超市里张灯结彩，人声鼎沸，贺峻霖像只快乐的小鸟，穿梭在货架间，往购物车里扔进红色的福字、造型可爱的兔子灯笼（虽然严浩翔对此表示了一丝不苟同的沉默）、各种零食，以及——最重要的——包饺子的材料。
“你会包饺子吗？”贺峻霖拿起一袋面粉，充满期待地看向严浩翔。
严浩翔诚实摇头：“不会。”
“我也不会！”贺峻霖眼睛一亮，“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学！网上教程多的是！”
于是，除夕当天，厨房成了主战场。面粉飞扬，馅料弄得满台都是。贺峻霖负责调馅，尝一口咸淡，眉头能皱成小山，严浩翔则被分配了和面这个“技术活”，结果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差点和出一盆史前巨团。两人看着彼此脸上、身上沾的白粉，忍不住笑作一团。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严大导演，此刻围着一条格格不入的喜庆围裙，头发微乱，眼神里带着难得的、笨拙的无奈，在贺峻霖看来，可爱得要命。
最终，在他们通力合作（主要是贺峻霖指挥，严浩翔执行）下，一批奇形怪状、但勉强算成功的饺子终于下了锅。窗外，零星的鞭炮声开始响起，电视里播放着欢快的春节联欢晚会，屋子里灯火通明，充满了食物温暖的香气和贺峻霖叽叽喳喳的点评声。严浩翔看着这一切，感觉心里某个冰冷坚硬的角落，正在被这种嘈杂的、琐碎的、甚至有点混乱的温暖，一点点融化。
晚饭后，贺峻霖神秘兮兮地抱出一个箱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烟花棒。“走，去院子里放烟花！小区不禁这个！”
冬夜的庭院有些冷，呵出的气都成了白雾。贺峻霖点燃一根烟花棒，金色的火花瞬间迸射出来，噼啪作响，映亮了他笑得灿烂的脸。他把另一根递给严浩翔：“给你！”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接过。他很多年没有碰过这种东西了，记忆里还是模糊的童年。他学着贺峻霖的样子，点燃，一簇银白色的光芒在他手中绽放，安静地燃烧，不像贺峻霖那根那样热烈，却有一种清冷的美。
两人并排站在寒冷的院子里，手里握着闪烁的星光。贺峻霖挥舞着烟花棒，在黑暗中画出一个个光圈，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严浩翔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火花照亮贺峻霖带笑的眉眼，看着光芒在他自己手中渐渐熄灭，然后又点燃一根。
“许愿了吗？”贺峻霖忽然扭头问他，眼睛亮晶晶的，“听说对着新年烟火许愿，特别灵！”
严浩翔看着手中即将燃尽的火花，摇了摇头。他从不信这些。
“真没情趣。”贺峻霖撇撇嘴，然后闭上眼睛，自己对着烟花棒念念有词，一脸虔诚。
严浩翔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微微一动。当贺峻霖手中那根烟花棒也即将熄灭时，严浩翔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几乎融进了夜风里：
“我希望……”
贺峻霖立刻睁开眼，好奇地凑过来：“嗯？你许愿了？许的什么？”
严浩翔却住了口，只是看着贺峻霖被烟花余晖映亮的、近在咫尺的脸，嘴角勾起一个极浅、却无比温柔的弧度。他伸手，用已经熄灭的、带着余温的烟花棒棍，轻轻碰了碰贺峻霖的鼻尖。
“秘密。”
零点钟声敲响时，城市的夜空被远处大规模的烟火表演照亮，绚烂夺目。他们并肩站在阁楼的窗前，看着窗外瞬息万变的盛大光景。
“新年快乐，严浩翔。”贺峻霖转过头，大声对他说，笑容比窗外的烟火还要明亮。
严浩翔看着他，窗外是万家灯火和漫天华彩，窗内是贺峻霖带着笑意的、无比真实的脸。他伸出手，将人轻轻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
“新年快乐。”他低声回应，声音淹没在遥远的鞭炮声和彼此的心跳声中。
那个未说出口的愿望，其实很简单。
我希望，往后的每一个新年，都能这样和你一起过。
在这个充满了第一次的除夕夜里，两个曾经孤独的星球，终于找到了属于彼此的，最温暖的轨道。家的意义，从未如此清晰。
（番外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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