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宁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庭院前，望着那座爬满青藤的欧式老宅，雕花铁门上缠绕的蔷薇还带着晨露，恍惚间竟有种走进老电影的错觉。
她手里拎着从糕点店买的桂花糕和栗子糕，徐以声告诉她，这些是郁奶奶爱吃的，但是家里人怕她血糖太高，很少让她吃，可以少买一些让郁奶奶高兴高兴。
按响门边的铜铃，没过多久，就听见郁奶奶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来啦来啦！” 木门 “吱呀” 一声打开，郁奶奶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头发用珍珠发卡轻轻挽在脑后，手里拄着一根雕花木杖，看到安梓宁，眼角的皱纹瞬间舒展开：“宁宁来啦！快进来，外面风大。”
跟着郁奶奶走进客厅，安梓宁才发现这老宅比她想象中更雅致。
深色的木质地板擦得锃亮，墙上挂着几幅老照片——有郁奶奶年轻时穿戏服的模样，还有一张是她和姥姥站在剧团后台的合影，两人都穿着戏服，手里拿着水袖，笑得格外灿烂。
客厅中央摆着一张复古的皮质沙发，旁边的博古架上整齐地码着黑胶唱片，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个小小的戏偶，正是《贵妃醉酒》里的杨贵妃。
“这些都是您和我姥姥当年的东西吗？” 安梓宁指着博古架上的照片，轻声问道。
郁奶奶笑着点头，拿起照片轻轻擦拭：“是啊，这张是我们俩第一次同台演《霸王别姬》时拍的，你姥姥演虞姬，我演丫鬟，下台后她还说我笨手笨脚，连水袖都甩不好。”
她顿了顿，眼神里满是怀念，“后来你姥姥走南闯北的演出，而我呢，迫于家里的压力，不得不放弃戏曲，然后我们就很少见了，没想到啊，一晃这么多年。”
“我姥姥也很想您呢，特地让我有空就来拜访一下您。”安梓宁笑着把糕点放在桌子上，拿了一小块栗子糕递给郁奶奶：“郁奶奶，您试试这个，我来的时候特地给您带来尝一尝的。”
郁奶奶接过栗子糕，有些欣喜，尝了一口，连连点头：“还是当年那个味道啊！”
两人正聊着，客厅里的老式座钟敲了十下。
郁奶奶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安梓宁的手走向二楼：“对了，奶奶楼上有个小放映室，今天正好翻出了我和你姥姥当年录的《贵妃醉酒》片段，咱们一起看看。那时候没有高清设备，画面有点模糊，可你姥姥的身段，至今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跟着郁奶奶走进放映室，安梓宁才发现这里竟像个小型影院。
深色的幕布挂在墙上，旁边放着一台老式放映机，桌上还摆着几个装胶片的铁盒。郁奶奶熟练地装上胶片，随着 “咔哒” 一声，幕布上渐渐出现画面——年轻的姥姥穿着粉色戏服，正唱着 “海岛冰轮初转腾”，身段轻盈，眼神灵动；郁奶奶则站在一旁，穿着丫鬟的戏服，认真地配合着。
“你看你姥姥这里的转音，” 郁奶奶指着幕布，轻声讲解，“她唱‘初转腾’的‘腾’字，总爱先把气沉下去，再慢慢扬起来，像水流过石子，软乎乎的却有劲儿。你现在唱这段，要是找不到感觉，就多想想这个劲儿。” 安梓宁点点头，把郁奶奶的话悄悄记在心里，眼睛紧紧盯着幕布，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郁奶奶带着安梓宁走进厨房，老人家不习惯保姆，总喜欢亲力亲为。
厨房是开放式的，复古的瓷砖搭配木质橱柜，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格外温馨。
“奶奶，今天我来做饭吧，我姥姥教过我煮笋干红烧肉，还有清炒时蔬，您尝尝我的手艺。” 安梓宁挽起袖子，主动接过郁奶奶手里的菜篮。
郁奶奶本想阻拦，可看着安梓宁认真的模样，还是笑着点头：“那你慢点，厨房的烤箱和燃气灶都是新换的，有不懂的就问我。”
安梓宁先把姥姥带来的笋干泡软，切成小块；再把五花肉焯水，用冰糖炒出糖色，慢慢炖着。
厨房里很快飘起肉香，混着烤饼干的甜香，格外诱人。
郁奶奶坐在一旁的餐桌前，看着安梓宁忙碌的背影，偶尔叮嘱两句：“肉炖到筷子能戳透就行，别太烂，失了嚼劲；炒青菜时少放点油，对身子好。”
不一会儿，三道菜就端上了桌：油亮的笋干红烧肉、翠绿的清炒菠菜，还有一盘撒了葱花的番茄炒蛋。
郁奶奶夹了一块笋干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眼眶又热了：“就是这个味道，跟你姥姥当年炖的一模一样。当年我们在剧团，冬天没什么新鲜菜，就靠这个笋干红烧肉解馋，你姥姥总把肉多的那块夹给我。”
安梓宁看着郁奶奶吃得香甜，心里也暖暖的：“奶奶，您爱吃，我下次再给您做。以后我一有空就来，陪您吃吃饭，听您讲讲剧团的老事儿，还能跟您学习一些戏里的门道。”
吃完饭，安梓宁帮着收拾碗筷，又给郁奶奶泡了杯菊花茶。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继续聊起姥姥和郁奶奶当年的往事——聊她们一起熬夜缝戏服，聊上台前互相整理水袖，聊演出成功后一起分享一块麦芽糖。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博古架上的唱片反射出细碎的光，老式座钟的滴答声，混着偶尔传来的鸟鸣，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
临走时，郁奶奶从博古架上拿下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安梓宁：“这里面是我当年演虞姬时戴的玉坠，你戴着，你是学戏的好料子，我和你姥姥都知道，不过你也别怪你姥姥不教你，也别怪你爸妈不同意你学，当年发生那件事，对每个人的影响都很大。”
“但是，宁宁，你也很勇敢，你敢来这里，一个人到华戏追梦，即使落后专业知识和功法，奶奶呢，也很羡慕你，敢于追梦，当年的我就差了你这份可贵的勇气,要好好学戏……”
安梓宁接过锦盒，紧紧攥在手里，眼眶微微泛红：“奶奶，您放心，我一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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