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天雷滚落忆尘缘
第一道天雷撕裂云层时,离陌正扒着静炙宫的琉璃栏杆往下望。铅灰色的雷云在半空翻涌,银紫色的电光像游蛇般缠上坤的仙体,他身上的月白仙袍瞬间绽出焦黑的裂口,却始终挺直着脊梁。离陌看着这个硬扛天雷,脊背硬挺的男人,心底生出一点的钦佩与心疼。
“姐,他快扛不住了。” 离陌的指尖无意识抠着栏杆雕花,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发颤。明明是初见的陌生人,可看他被天雷劈得闷哼出声时,心口像被仙绳勒紧似的疼,离陌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于这个人有如此的心疼。
伊玥站在她身后,玄色宫裙裙摆扫过地面无声无息,冰冷的眼神看向下面的坤:“300 年前他让你受蚀骨寒火时,可没念过半分情分。”
离陌猛地回头,瞳孔里映着远处不断炸开的雷光:“300 年前…… 我和他到底怎么了?”
话音未落,第二百道天雷轰然落下。坤忽然抬眼望向静炙宫的方向,隔着漫天雷网,离陌竟清晰地看见他唇边溢出的血迹,和他眼底翻涌的执拗。他好像说了什么,声音被雷声撕碎,只有口型隐约是 “陌陌”。
那一刻,离陌和坤对视,“陌陌”的声音在离陌耳边响起,离陌脑海里突然闪过破碎的画面:桃花树下穿浅蓝仙裙的少女踮脚递酒,白衣仙君笑着揉她的发;池水边,浅蓝仙裙的女生和白衣仙君打闹嬉笑;寒冰狱里铁链锁骨的身影,在蚀骨寒火中一遍遍喊着 “坤你骗我”;还有碎裂的玉佩,染血的情书,以及最后那场吞噬一切的仙魔大战……
“啊 ——痛——好痛——” 离陌抱住头蹲下身,那些画面像潮水般涌来,尖锐的疼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伊玥伸手扶住她,掌心的暖意顺着手臂蔓延:“记起来了?”
离陌泪眼朦胧地点头,原来不是忘了,是那些太痛的记忆被静炙宫的仙力封印在心底。300 年前她是瑶池边不起眼的小仙阿陌,坤是前途无量的天界新秀,他们在桃花宴上定情,却在仙魔大战中因一场误会决裂 —— 坤为护她假意背叛,她却以为被心上人推入深渊,在寒冰狱受了百年蚀骨寒火,直到被伊玥救回静炙宫重塑仙骨,并且给予了新的名字离陌,此后,再无瑶池小仙阿陌,只有静炙宫离陌仙子。
“他不是故意的……” 离陌望着雷雨中摇摇欲坠的身影,泪水混着心疼滚落,“当年是魔族用幻术骗了我们,他是为了保我性命才假意与我恩断义绝。”
伊玥轻叹一声,挥手撤去半空的雷云。最后一道天雷恰好落下,坤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云端,嘴角不断涌出金色的仙血。
“姐!” 离陌想去扶他,却被伊玥拉住。
“急什么?” 伊玥指尖凝出一道柔光,隔空打入坤的体内,“300 道天雷减为 150 道,仙牢之刑改为看守静炙宫桃林百年。” 她斜睨着远处的仙帝,“仙帝觉得这处罚可还公道?”
仙帝连忙点头:“公道公道,宫主仁慈。”
离陌跑到坤身边时,他正挣扎着抬头看她,眼底的震惊与狂喜几乎要溢出来:“你…… 记起来了?”
离陌蹲下身,伸手擦掉他唇边的血迹,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微微发颤:“嗯,记起来了。” 她想起桃花树下的誓言,想起寒冰狱的绝望,想起此刻他满身伤痕却依旧清亮的眼,忽然笑出声,“不过就算没记起来,让这么帅的人受天雷,也太可惜了。”
坤愣住,随即低低地笑起来,牵动伤口疼得蹙眉,眼里却盛着化不开的温柔:“那…… 我们之前的约定还算数吗?”
离陌刚要点头,就听见伊玥在远处扬声:“桃林看守期间,禁止私会。”
她吐了吐舌头,握紧坤的手:“等你出来,静炙宫的桃花该开了。”
坤望着她眼底映出的漫天霞光,轻轻 “嗯” 了一声。300 年的等待与苦难,在她记起他的这一刻,终于都有了归宿。而静炙宫的风穿过桃林,带着桃花的清香,仿佛在低语着未完的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