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河畔旁的林叶,泛起河水阵阵涟漪,凑近看,隐隐约约有一艘陈旧的木船静静靠在岸边。
“这都是什么犄角旮旯啊?”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树林里传出。
他不断用手拨开丛生的枝桠,嘴里絮絮叨叨,在这片寂静的林中作出沙沙声响。
不知寻了多久,寻到他都快放弃时,总算是看到几分丛林外的景象。
他激动地更用力掰开树枝灌木,视线豁然开朗——望向河岸对面,一片祥和美好,时不时有飞鸟翱翔,城镇如童话般梦幻。
相比较河的这岸,相差不是一星半点,男人脚下的土地松软泥泞,全是枯枝烂叶浸在其中,稍不留神好像就会陷下去。
天空也如同被分割一般,一边是蓝天白云,一边是压迫的乌云。对岸如同天堂一般的存在,让男人痴狂。
他呢喃道:“找到了……找到了!圣地……没错的……”
说罢他有些跌跌撞撞地奔向河边,很快就看到停在边上的船。
也顾不上这船有多破烂,他非常着急地登上摇摆的船,上船的动作甚至因为激动有几分颤抖。
他正想拿起船桨,就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刺他的手臂。
男人有些惊慌,转头一看——是一只浑身玄色的乌鸦,正啄着他的手臂,还时不时发出诡异的怪叫。
他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紧绷,挥手想赶去这碍事的乌鸦。可这乌鸦像是赖上他了,死活不愿走,男人有几分着急了,不停地拍打着这只漆黑的生物。
他余光看见了什么,顿时一怔,连手上的乌鸦也管不着了,就盯着伐上那个黑影,心里有些发毛。
那黑影动了!
黑影一动,男人也吓得踉跄后退几步,脑子里已经把所有恐怖生物袭击人类事件全都过了一遍,仿佛已经能看到自己的惨状了。
那黑影动身将头露了出来——竟是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略长的黑发有些遮住了面容,叫人看不真切;身形看着瘦弱,倒是很有鬼那味儿了。
男人总算是彻底松了气,嘴里埋怨道:“吓人嘞,非得在这待着么?你们年轻人真是……”
年轻人动了动眼珠,慢慢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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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寺鸟原先还在兢兢业业地站岗工作——作为摆渡人在河边等过河的人。但实在是太无聊,也不想和乌鸦进行跨物种交流,就眯了一会。
不成想才刚刚陷入睡眠,就有刺耳的声音扎进耳朵。
着实没想到会突然来人,乌鸦的大嗓儿门一下就把他吵醒了,迫不得已,只能爬起来工作了。
他对于中年男人的抱怨不予回应,只是非常常规的介绍他的工作:
首先,他是这里的摆渡人,想要过河需要乘他的舟。
这句话刚说完,男人便抢着说:“快送我过去!!!我要过去!”
简寺鸟疲倦地继续说:“你需要遵守我的几项规则。”
“第一,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不得欺瞒。”
“第二,不得侮辱欧打你身上那只鸟。”
乌鸦在男人身上拍了拍翅膀,他顿了顿,补充道:“尽管它很吵。”
“第三,行驶过程中不能看向这条河。”
“最后,我不收钱财,我要你'最喜欢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简寺鸟完成了他的叙述。
男人听完有几分诧异:怎么才算最喜欢的东西呢?
他先将这个疑问咽下肚,问了关于第一个要求的。
“你要问什么问题?”
简寺鸟眼瞳深深地看着男人,男人顿时觉得有几分发毛,像是在审视什么一样。
好在他很快移开了视线,看向碧绿的河,突然开口道:“你问心无愧吗?”
这算什么问题?男人摸不着头脑,但又有几分心虚,因为他还真干过不是人事的。
简寺鸟悠悠说:“不急哦,什么时候想到了我再带你过去。”
男人实在是等不及,立即答到:“当然问心无愧!”
面前这个怪人又没有说是在哪个方面问心无愧,他这么答又有什么错。男人这么想。
简寺鸟没什么反应,依旧看着河水波动起伏,男人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催促道:“喂,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
简寺鸟回头瞥了他一眼,良久,他竟然意味不明地轻轻笑了一声。
乌鸦嘴里发出怪异的笑声:“嘎嘎嘎……”
男人顿时鸡皮疙瘩起来了,配合这乌云密布的天空颇有几分阴森,他没有说话。
世界仿佛静止了,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男人咽了口口水,周围风声呼呼作响,树叶枝条交相鸣奏,连树枝被踩断的声音都十分清晰。
等等,树枝被踩断?
简寺鸟看向树林深处,乌鸦也转头跟着看去,他在想又是谁打断他的发挥。
几声明显的在灌木丛中行走的声音传来,最终一个中年妇女的身影浮现出来。
简寺鸟的眼神平淡无波,中年男人却不淡定了,他有些焦躁地搓了搓手,用脚在地上无意识地划。
“李志专?!”
那个中年妇女愣在原地开口了。
李志专更急了,狠狠瞪着女人怒道:“陈新情,你来做什么!快给我滚回去!”
简寺鸟眼神在俩人之间转了转,看的出来,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仇怨,或许跟那什么李专心的心虚有关。
是叫李专心吗?还是李专一?
反正可以吃瓜了。
乌鸦站在简寺鸟肩上叫唤了几声,拍了拍他乌黑的翅膀。
听八卦是人类的本能,也是乌鸦的本能,根本难以克服。
简寺鸟虽然面上无波,但心里已经把晚上8点档家庭伦理剧过了个遍了。
陈新情不服气地说:“我呸!就允许你来不让我来了?!”
“说什么找到圣地就接我们一家去享福,我看你就是想一个人过去在那泡美女吧!”
“你把小云放在哪里?!”
李志专又气又发不出声,只能瞪着他那铜铃般的大眼怒视。
哦豁。
难道是狗血剧?
乌鸦凑到简寺鸟耳边悄悄问:“他们要吵到什么时候?”声音嘶哑跑调。
乌鸦实在是饿了。
听到乌鸦口吐人言,简寺鸟也没有惊讶,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陈新情大跨步走到李志专面前,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巨响,惊得乌鸦下意识要拍翅膀起飞,简寺鸟也默默退了几步。
中年妇女眼睛有些泛红,大声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赤佬!你以为你出轨那些小妞我不知道吗?!我清楚的很!”
听到此,李志专浑身一颤。
“我只是不想小云这么早知道你那些肮脏事!给你面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李志专冷汗流了下来,这娘们居然知道了?!
陈新情越说越气,抬手继续打人。
简寺鸟:……
这么狗血的吗?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围观他们家暴现场……
思及此,他突然觉得偷偷溜走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于是他悄悄绕开这二人吵架的顶级结界,顺手捏住乌鸦的嘴不让它发声。
乌鸦:……忍了。
今天不宜上班。简寺鸟这样想。
一人一鸟就这样愉快地溜走了。